筆者近日重讀林語堂《論惡性讀書》一文,感同身受,然而百味紛陳,難以表達心中的抑鬱。文中作者通過闡述惡性讀書的成因及其衍生的弊端,不合理的教育及考試制度扼殺了學生讀書的情趣,形成學生為考試而讀書,故有「考試機器」一名。筆者經驗了六年新教育的洗禮,亦將整裝待發衝往戰場,每日操練試卷千百份,朝八晚十,無奈往往中文作文一卷最讓我心如刀割,老師每次都以「離題」為名,給予筆者剛剛合格的分數,或許筆者確實審題不清,但亦聯想到明朝時期的科場束縛。 明朝時期,明太祖沿用並發展唐宋以來的科舉制度。為了嚴格控制士人的思想,規定科舉考試只能從儒家的「四書」、「五經」中擬題,答卷只准用朱熹等理學家的釋經觀點,不容許發揮個人的見解。然而,考試文體亦有明確的要求,必須採用排偶文體,稱為「八股文」。相信莘莘學子必定曾經歷過「離題」之禍,但歸根究底,其寫作範圍豈不是與只准用考評局的釋題觀點寫作一樣嗎﹖ 中國語文一科被稱為「死亡之卷」並非沒有道理,縱觀中文閱讀卷及中文寫作卷對於審題及分析深意的要求非常高,不少考生如筆者墜入陷阱亦不足為奇,只怪我們未能捕捉考評人員的心理,個人見解一一被「離題」之名而否定,漢陰老人曾言:「我野人耳,不明其理。」筆者憶起同班友人的一篇文章,名為《留給朋友一點空隙》。文人細說了許多朋友間的黑暗及背叛,理據充足而文筆細膩,然而雖然評論他的內容為上品之作,但決不能用於考試,否則只會得到下品分數,因為其內容過於負面。 香港學生寫作文章的內容必須正面而符合考評人員的要求,似乎是現今考試制度的「潛規則」。學生在考試答案時必須按「王之所悅,以言於王」,無法按照自己的個人見解答題,實為學生之悲歌。筆者印象最為深刻應是徐國能先生的《第九味》一文,徐國能先生受蘋果日報訪問之際,被問及「第九味」到底所為何事,徐國能先生只是說道若自己考生,會答「人生的滋味」,然而徐國能先生亦表白「本來就有一點想讓讀者自己體會的意思」。筆者更加不理解考試制度到底想測試考生的什麼能力。 林語堂《論惡性讀書》一文提及惡性讀書,是源於惡性考試,而惡性考試,是源於惡性出題。若要解決香港惡性讀書之禍,便要先解決惡性考試的源頭,即是惡性出題。或許考評局若能接受更多元化的答案,沒有非黑則白的評改準則,香港學生也許會愛上讀書。 或許此文章只是失敗者的無力控訴,只見荷蘭小孩有過快樂的童年,心生羨慕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