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睹過一場葬禮。 兒子光著頭,在一身白中,默默站在一旁,黑眼睛跟著搬抬工人把木頭一條條的堆砌成一坐木架,好把他同樣一身白的父親安穩的放在上面。火葬快要開始了,我身邊開始多了船隻聚集起來,我不安地把目光四處游移。 很多流浪狗在火葬場中低著頭嗅索著,河水拍打的不是地面,而是一堆灰燼形成的高地,大串大串的橙色花圈在河面漂浮,厚重的霧令天空更灰白。火光未起,先是一陣煙。船隻們開始有一種屏息的氣氛。 一輪儀式,頌經下,火起,灰落。 這是一場恆河上的火葬。 我覺得不安,因為我認為這不該是一項參觀節目,但我無意下做了觀眾,但我不覺得可怕。畢竟在恆河裡,生與死一直共存,當他們在河上進行日常生活時,數里之隔,就是生命的終曲。 或許生命就像河水一樣,流動不息。數萬年來恆河滋養了靠而為生的民族,孕育了歷史,孕育了無數習俗及文明。印度人認為浸在恆河中能把一個人的罪洗去,把人火葬後的骨灰撒入河中能幫助他得到更好的來世,甚至能更早獲得「解脫」。世代人民繼續賴以為生,正是一個循環。 旅行就是這樣,有時讓人完全不像預期。 先說說我們到達恆河之地Varanasi的情況。 在上一個城市其他韓國朋友都結束旅行回國了,只有我和朋友及另一個韓國人UNBI繼續行程。他到了印度三個月,其中在Varanasi停留了一個月。 我們下火車已經是零晨時分,火車站在市內,我們坐的士到了UNBI推介的韓國GUEST HOUSE,走了二十多分鐘一條完全沒街燈要用電筒九曲十三彎滿地牛屎垃圾的窄巷後,終於到了。 他們沒有房間,要等到明早十時才能安排。 我們就到天台坐著等,在我們對這城市沒什麼概念下,我看著第一眼的恆河,而可笑是我根本不知我已經對著恆河了。 UNBI指著我前面一片灰說:THERE IS GANGA. 我和朋友望著面前那片灰靜默片刻,發生了以下對話: (英文對UNBI) 呀 聽講GANGA有SUNSET同SUNRISE BOAT坐? 之前在這裡待了一個月的UNBI理所當然地點頭。 (中文對我)頂!咁X大霧,我坐係上面睇咩呀? 我表示認同。 我曾經無限幻想第一眼會多震憾的恆河啊。 好了,當然日後我是能把恆河看得清清楚楚,遊覽的最好方法,是在河岸散步。 印度人在恆河洗澡,為的不是身體上的清潔,而是心靈上的潔淨。人數多得我走在路上,都嗅得到滿路的香皂味。 至於遊走在Varanasi城裡,你會發現這裡是最印度的印度,牛隻隨街而行,天氣潮濕加上印度人把垃圾掃出門就當消失的習慣,街道是無比的骯髒。但坐在眾多選擇的舒適咖啡館中,看著他們赤腳走路,婦女的沙麗在眼前走馬般流動,又是另一番感受,留了一天又一天。 要選一種顏色給Varanasi的話,該是灰,滲了點魚肚白。在其他城市在爭奇鬥艷,把七彩色都披在自己身上時,她就像她的傳說一樣, 淡泊而傳奇。本身她波濤洶湧,經常氾濫成災,國王洗刷先輩的罪孽,請求天上女神幫忙馴服恆河。濕婆神來到喜馬拉雅山下,散開頭髮,讓洶湧的河水從自己的身上流過,澆灌兩岸的田野,兩岸的居民得以安居樂業。 我心想,這是文化的味道。或者我心裡很敬佩,也很羨慕,印度人終其一生,都能找得到自己文明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