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原來真的有龍!不過,這龍並不會飛天遁地,只曉得在樹枝上爬來爬去;牠也不會噴火,甚至連吐口水也不懂,卻有一條能百步穿楊的長舌頭。我說的,自然是變色龍了!而變色龍的老家,就是印度洋裡面的大島馬達加斯卡。 變色龍 (圖:Timmy Wong) 若不是「慌失失奇兵」(英文名稱就是“Madagascar”)這齣動畫電影,很多人恐怕不知道有 Madagascar 這地方。然而,我從小就在地圖裡面找到這個島國,還一直都莫名其妙地嚮往著。2014年10月底,我終於踏足這國度。 到達馬達加斯加首都 Antananarivo 已是半夜,第二天大清早,又要趕回機場乘7點鐘的內陸機去一個海邊的小城 Morondava。然而為了這段只須一個小時的飛機行程,我們卻又在 Morondava 呆了大半天。為什麼?馬達加斯卡航空(Air Madagascar)的綽號叫做 Air Maybe,即是可能出發、可能取消、可能延誤、也可能提前,總之什麼都可能,就是不可能準時。網上有些評論,說馬達加斯卡航空的內陸機動輒延誤8小時半天的,所以在行程安排上,每一次坐內陸機我就給他預一整天時間,萬一延誤半日也不致於打亂行程。幸而在 Morondava 也不是沒事可做,酒店對著個寬闊的海灘,而海灘的另一端還有紅樹林可以泛舟探險。 Morondava 的海灘 一夜無話。天亮,我溜出海灘看漁民揚帆出海的壯觀。這時,酒店旁邊的屋子走出來一位身材婀娜的黑人女子。我只看到她的背面,不知是否美人兒;但單看背影,令人幻想她是個美麗的仙子。我看著她走遠,正在舉相機拍下這仙女下凡到海灘的美景,卻沒料到她竟然徹頭徹尾地「下凡」來,做每個凡人必做的事:拉屎!她走到海灘無人的遠處,拉起裙子就地蹲下。雖然她離我有800米以上的距離,但在這空曠的海灘、這樣的姿勢,不是拉屎難道晒屁股?恐怕她做夢也沒想過這海灘上竟然有個陌生人一直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仙女 下凡 看完仙女下凡,我們這批凡人要出發尋龍了。目的地是大概二百公里外的一個村子 Bekopaka,那裡有個著名景點 Tsingy 國家公園。所謂 Tsingy,就是類似我們昆明石林的地形。而 Tsingy 國家公園的石林要比昆明的石林規模小得多,所以如果你已經拜訪過昆明的石林,這 Tsingy 大可省了。因為,由 Morondava 到 Bekopaka 的二百多公里路竟然坐了9個小時車!為什麼?原因有三個: 首先,馬達加斯卡雖然有龍護體,這龍卻不負責招財,連累馬達加斯卡成為全球最貧困的國家之一,十名之內一定有它的份兒。所以,像公路這些吃不飽肚的奢侈事物,有最基本的提供給你就算走運,別要求太高。可是這條公路實在爛得太不像話,虧他還好意思把這泥巴路稱為「國道」,真羞家!我們的車子走在這種「國道」上,只能龜速行駛,才保得住車裡面的幾條腰骨。 「國道」竟會爛成這樣子! 第二,離 Morondava 不久就經過麵包樹大道(Baobab Avenue)。Baobab Avenue 的景色壯麗無比(日落尤其是美得一蹋糊塗),是馬達加斯卡的金漆招牌。這麵包樹是一種樹幹胖大,但枝葉只長在頭頂的本島獨有樹木,遠看活像個亟待減肥的人。作為遊客,我們當然要配合遊客的身份,拍他一百幾十幀照片是指定動作。就這樣,我們在 Baobab Avenue 耽擱了一個小時。 Baobab Avenue Baobab Avenue 的日落美景 第三,沿途有兩處過河的地方,都要排隊等船,動輒等上45分鐘至一個小時。這船是載車的,卻沒有一個像樣的碼頭,車子唯有冒著掉進河裡的風險,戰戰兢兢地駛過兩條窄窄的鐵板上船。這精彩的駕駛技術當然是旅途中最過癮的見聞。而且,在等船的時候,我們可以一窺馬達加斯加人在河邊的生活:洗衣、打水、捕魚,還有風光旖旎的黑珍珠出浴。說起來,我們在馬達加斯卡的廿天裡,幾乎每日都看見男人露械(在路邊小便)、女人露乳(在小溪裡洗澡)。我想,對於貧窮的馬達加斯卡人來說,「私隱」並不是權利。 車子上船就只靠兩條窄窄的鐵板點擊圖片放大 河邊的風光 在這裡,且讓我談談一個嚴肅的話題:有些人有個誤區,以為獨裁的國家因為有絕對的權力,所以自然會腐敗。你也許奇怪,好端端在講馬達加斯卡,怎麼忽然談起什麼悶蛋政治?是因為,馬達加斯卡是個民主國家,至少,它的政府是民選產生的;然而,貧窮卻造成了它的腐敗。我在馬達加斯卡的最後一天,被海關人員敲竹竿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離開馬達加斯卡時,機場的海關循例檢查行李。這關員就說我口袋裡的歐元超過入境限額(當然沒這回事,入境報表上寫得很清楚限額是多少;但當時我手上沒有這報表的副本,沒法和他對質)。然後,這傢伙倒是毫不轉彎抹角地跟我說:「你犯了錯,所以你現在要給我錢(You made a mistake, so now you have to pay me)!」我只好把用剩的馬達加斯卡幣全送給他。幸而那筆錢不多,約120港幣而已。那傢伙卻已經很滿意,還笑著說反正你離開馬達加斯卡之後這些錢也沒用! 所以啊!民主國家也一樣貪污,甚或比獨裁國家更厲害。我的理論是:在獨裁國家裡,當權的可以無限期地當權,來日方長,貪污可以慢慢來,有一千萬過手也不必一次過袋裝平安,倒不如先拿三百萬,留下七百萬做點實務,老百姓見你有點建樹也不致於批評得太過苛刻。但經過民主過程選出來的就不同了,做完這四、五年,誰敢擔保下一屆也能勝選?想發財就要趁快!有一千萬過手起碼掏掉大半!難怪馬達加斯卡的「國道」如此這般爛!所以我認為,要杜絕貪腐,先要搞好民生和教育。對於那些在路邊撒尿、溪裡洗澡的窮人,你貪污也好、清廉也好,與他毫無關係。說不定你只要送件競選T恤給他,他就投你一票!「衣食足,知榮辱。」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總統選舉剛過,不少人仍穿著“心儀”的候選人的T恤 不過,我對於馬達加斯卡人仍然充滿好感,他們樂天、友善、單純,連那個貪污的關員也不例外……,雖然他忘了謝謝我給他錢! 好了,發完嚕囌,讓我們繼續這尋龍之旅。 我曾在電視上看過 Tsingy 國家公園的紀錄片,有狐猴在石林裡爬來爬去。可惜,在 Tsingy 的兩天裡,爬來爬去的只是我們這幾個50後,連狐猴的影子也沒見到過。反而變色龍多得很,就像香港的 7-Eleven 便利店那樣,總有一隻在附近;縱使車子在行駛中,稍為留神也能看見路旁的樹上蹲著隻變色龍,努力在扮樹枝。我沒說錯,牠們確是在扮樹枝,企圖躲過掠食敵人的眼光。怎樣扮呢?就是行一步,搖兩搖,模仿樹枝在微風中擺動,真難為牠的苦心!我一直以為變色龍之所以變色是為了隱身樹葉間不被鷹、蛇發現,其實不然。牠們在樹上仍舊是灰灰白白的顏色,老遠就能看見。何況這裡的變色龍個子不小,幾乎有一條斤半重的筍殼魚那麼大,掠食動物就算瞎了眼也輕易找到牠。 石林 Tsingy 變色龍在扮樹枝 不過,我真正“接觸”變色龍是個多星期後在前往 Andasibe 國家公園的路上。那兒有一個爬蟲保育場叫做Peyrieras Reptile Reserve,裡面養著幾十種不同種類、不同體型的變色龍、蜥蜴、壁虎、青蛙、蛇等等動物。在這兒,導賞員會讓變色龍表演射出長舌頭捕獵昆蟲的百步穿楊本事,而且還可以讓我這個好奇的遊客拿牠們在手上把玩。這保育場佔地不大,估計只有四、五個籃球場大小,但我居然能在這塊小小的地方逗留了將近兩小時,還幾乎錯過了吃午飯,令導遊大哥大失預算,你可想而知這個保育場有多好玩! 變色龍 video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xQcKjRlcCs 爬蟲保育場不同種類的變色龍 小變色龍在我手上乖乖地伏著 (圖:Timmy W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