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瀑布,英文名是 Angel Falls;但如果你憑「天使」兩個字聯想到瀑布頂上有什麼神明,那你想得太遠了。它之所以叫做“Angel”,只是因為當年「發現」這瀑布的美國佬飛機師名叫 Jimmie Angel。 天使瀑布 雖然 Jimmie Angel 不是壞人,可也當不起「天使」的美名。委內瑞拉強人查韋斯(Hugo Chavez)當上總統後,曾嘗試將天使瀑布「正名」,復原當地土人給瀑布的名字 Kerepakupai Vená。只不過這名字太長了,結果連土人也沒法適應。但既然 Jimmie Angel 不是什麼「天使」,為免誤導我以下不再用「天使瀑布」這個稱呼,索性只叫它做 Angel Falls。 遠眺 Angel Falls Angel Falls 之所以名氣大,是因為它是全世界落差最大的瀑布,由頂到底差不多一公里!一公里是什麼概念呢?加拿大和美國邊界上的 Niagara Falls,高50多米;貴州的黃果樹瀑布,高約70米;非洲維多利亞瀑布,高108米。如果你未到過這些瀑布,那就拿些熟悉的地標給你作比較:獅子山,高495米;中環 IFC 大樓,高約400米;台北101大樓,高約500米。Angel Falls既然這麼高,它的一個特點就是瀑布瀉下來的水根本未到地已氣化,人站在它下面不會感覺到一般瀑布傾盆而下的澎湃水勢,反而只會覺得下著雨;旱季時甚至只是微雨。 雖然 Angel Falls有「世界最高瀑布」的名氣,可是要去拜訪它卻毫不容易。由委內瑞拉首都 Caracas出發,先乘個多小時飛機去 Puerto Ordaz 或 Ciudad Bolivar,然後轉小飛機往 Canaima 國家公園,從 Canaima 再坐四小時機動獨木舟,到你屁股完全麻木的時候,就能離遠見到它的雄姿。若要去到 Angel Falls 的腳下,還得穿過森林登山一小時! 我是由 Puerto Ordaz 飛往 Canaima 國家公園的。我坐的小飛機可算是這條航線上最大的飛機了,可以容納19人!但這一天我上飛機後,卻發現原來我是唯一的乘客,飛機師倒有兩個!其中一個機師從駕駛艙探頭出來,叫我繫好安全帶之後,便開始發動引擎。這時,竟然有人在外面拍門!!!機師打開門迎進來第二位乘客。此君沒有行李,反而帶著不少補給。我估計他是 Canaima 國家公園的工作人員。但不管他是搭順風飛機抑或是買票的真正乘客,總之不讓我一個人獨佔機艙,使我乘坐私人飛機的夢想泡了濃湯:真不幸,飛機外面竟然會有人拍門!誰料得到呢?想深一層,如果飛機起飛之後才有人拍門豈不是更恐怖? 40分鐘後,飛機在 Cainama 安全著陸。Canaima 國家公園是前往 Angel Falls 的必經之路,它的特色是這裡的百多座平頂山,本地人稱之為“tepuy”(音 tep-pui)。這些平頂山的詭異之處是四邊都是差不多垂直的懸崖,動輒幾百米高。Angel Falls 就是從這樣的懸崖上把水往下瀉。這些平頂山怎樣形成的,有不同的推論,但科學家們都同意它們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地質。 Canaima 國家公園的平頂山 離開飛機場,先去酒店放下行李。導遊 Pedro 要午飯後才到,所以我還有兩小時打發,先走幾分鐘路,來到 Canaima Lagoon。在湖邊的沙灘上,踫到 Los Llanos 的團友 Vilimir 和 Christine 法國夫婦。奇怪的是,我們雙方都毫不意外。我想,來委內瑞拉旅行的人,總不會錯過 Angel Falls 吧?所以,來委內瑞拉的遊客始終要在 Canaima 這裡現身! 如果我告訴你,Canaima Lagoon 是我到過世界上這麼多地方之中最有靈氣的一處,你可能認為我言過其實。不過,靈氣這東西很抽象,我的靈氣可能在你面前會失靈。只能說,如果有人告訴我這地方住著神仙,我會相信!Canaima Lagoon 是一個面積不大的湖,卻有三條瀑布直接注入湖中,而湖裡面居然還長著三株棕櫚樹,整個場景給人的感覺是超現實。加上棕紅色的湖水,讓這湖看來深不可測,更增添幾分神秘感。後來 Pedro 告訴我,這湖最深處只十多米,雖然比我所估計深,但畢竟只是 Canaima 國家公園這些身高千米的 tepuy 巨人之間的一個小水窪而已。 Canaima Lagoon 注入 Canaima Lagoon 的幾條瀑布全都是十二、三米左右的高度。我到訪時雖然已開始踏入旱季,水量仍然相當大。吃過午飯,Pedro 不知忙什麼,派了個不懂英語的助手帶我們乘小艇遊湖。我們先到最小的瀑布 Sapito Fall(小青蛙瀑布)。瀑布後面有條小徑,活像孫悟空的水濂洞。據說這條小徑是人造的,好讓旱季來的遊客也能感受瀑布,一嘗全身濕透的滋味。從 Sapito Fall 的後面,我們來到 Sapito Fall 的腳下,在湖邊爬石、跳水、暢泳;之後又鑽到 Sapito Fall 的頂上,俯瞰整個 Canaima Lagoon。在湖的對岸有一大片青草地,原來是電影侏儸紀公園的一個場景。如果你有看過這電影的話,你會記得主角一行人初到公園,經過一片草地,在那裡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恐龍。這場戲,就是在 Canaima Lagoon這兒取景的。 小青蛙瀑布 瀑布腳下玩水 Canaima Lagoon 後面的大草地就是侏儸紀公園的拍攝場景 離開 Sapito Fall,又玩另一個瀑布 Sapo Fall(青蛙瀑布)。這個瀑布後面也有一條小徑,不過這條是天然的。到旱季水量少時,這裡沒水流過,瀑布也就乾了。在 Sapo Fall 的水濂洞小徑旁邊,我發現一條顏色鮮豔的小蛇,看似是有劇毒的 coral snake 吧?但看見牠這麼美,忍不住拍下牠的照片。在 Canaima Lagoon 的這一天,玩得盡興而歸。 穿過瀑布後面,弄得滿身濕透 有劇毒的小蛇 (8) 第二天,出發去 Angel Falls。如上文所說,從 Canaima Lagoon 前去,要坐四個多小時機動獨木舟。這獨木舟吃水很淺,以便它衝過沿途大大小小的幾十個險灘;正因如此,人坐在獨木舟裡就如同坐在地上一樣,雙膝差不多攬在胸前,腰、背、屁股都受罪。到了 Angel Falls 的碼頭,我們大伙兒沒有一個能站得直。Pedro 也同時宣佈:「到 Angel Falls 了,大家可以祝賀閣下的屁股!」不過,當我轉過身去想要跟屁股大哥說聲「辛苦了」的客套話時,才發覺他已經奄奄一息,不醒人事。幸好他和我都是在雞毛掃與間尺的磨練下長大的,底子極好;經我一輪推拿,半小時後他終於甦醒,恢復知覺。 去 Angel Falls 的獨木舟 但從河邊去到 Angel Falls 腳下,還要走個多小時的山徑。Pedro 跟我們說,山上沒有用錢的地方,所以錢可以不帶;山上沒有更衣的地方,所以行李可以不帶;山上也沒有警察和入境關卡,所以護照可以不帶。他建議我們精簡裝備,只帶水、照相機、手電筒和防蚊膏,其他的就交給船伕帶到我們今晚住的營地。而我竟然笨得照辦!然後才發現同行各人都隨身帶著大包小包的貴重物品,反而把笨重的大枝裝蒸餾水交給船伕。我這才開始擔憂起來:我們這一上山,來回三個小時,船伕絕對有充足時間搜索我們的行李,揀起最值錢的留念;就算船伕不貪心,營裡面遊客也可能順手牽羊。所以一路登山,我就一路自怨自艾,懊悔不已。誰知道玩完 Angel Falls 下山,發現行李絲毫無缺。來委內瑞拉前,聽說這裡治安差,怎料到可以輕易拿走的行李竟然安全無恙?這次經歷再次告訴我:人性本善。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學會信任陌生人。當然,以後就算信任陌生人,也要更多信任常識:貴重物件好歹帶在身邊! 再說我們登上 Angel Falls,大概要走一個小時的山徑,穿過茂密的森林。不過上落山只一條路,不會迷途。由於當時我在牽掛著我的行李,只記得小徑上很多樹根,路並不好走。Angel Falls 下面有個小池塘可以游泳,但水流頗急,同行幾位穿比基尼泳衣的年輕女團友一個個都奮力保護著她們上身那小布塊,不讓它被水沖走。可惜結果她們都很成功,令我十分失望。 由 Angel Falls 底仰望山頂 在瀑布下的池塘玩急流 Angel Falls 營地是國營的,比較簡陋。整個營開放式,沒有牆,只得頭上一塊鐵板擋雨,下面就是一排排吊床。原來睡吊床也有學問的,Pedro 就親自示範給我們看。應該這樣說吧:要在吊床上睡得安穩不掉下來其實絕無難度;但要睡它一個晚上而到第二天早上不駝背,那就需要點竅門。 但最奇怪的是,我們在林間睡覺,竟然連蚊帳也欠奉。我問起 Pedro,他說:「這兒沒有蚊,不信的話,試試就知道!」然而看見日本遊客們自備蚊帳,心裡有點半信半疑。那天夜裡,果然沒被蚊蟲煩擾。卻怎也沒料到,在這樣接近赤道的地方,竟然被凍醒!正如 Pedro 預告,凌晨兩點左右山風吹來,氣溫驟降兩、三度。而且,這山風是潮濕的,昨晚本來已晾乾的泳褲,到了早上反而濕轆轆! 睡吊床有學問 Angel Falls 雖說是委內瑞拉的頭號旅遊景點,但於我而言,這裡動物太少了。因為它連蚊子都沒幾個,也就沒有吃蚊的動物。當食物鏈缺了最底層,整個生態環境也就局限了。在 Angel Falls 和 Canaima 的三日兩夜裡,我只見到幾隻鳥兒,和那條美麗的小毒蛇! 早晨的 Angel Falls 雲霧繚繞 在 Angel Falls 營地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回到 Canaima Lagoon;不用說又難為了屁股兄。剛吃完午飯,Pedro 就來催我去機場,因為有飛機去 Ciudad Bolivar。在 Canaima 國家公園,坐飛機就好像在香港坐小巴,只要有位你就上車,下一班車什麼時候出發就說不準了。飛去 Ciudad Bolivar,當然又是坐小飛機。這一架小飛機只能坐六個人,其中一個是飛機師!途中,我忽然想起,如果這傢伙打瞌睡怎麼辦?幸而航程只一個小時左右,他還未睡著我們已著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