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達加斯卡雖然算是非洲的一部份,島上卻沒有獅子、斑馬、長頸鹿、河馬等「慌失失奇兵」這動畫裡面的主角動物,更加沒有企鵝兵團。唯有 King Julian 這隻環尾狐猴,才是島上的原居民。 King Julian 的真面目 原來,馬達加斯卡與非洲大陸分離已經一億多年,難怪它的動物進化出和亞、非洲完全不一樣的物種。於是,亞、非洲的靈長類在這裡就不怎麼靈長,反而孕育了模樣像狗多過像猴的 King Julian。2014年11月初,我們來到馬達加斯卡南部的 Berenty Reserve 找狐猴。 不過,我用上這個「找」字或者有點誇張,因為狐猴在馬達加斯卡多的很,根本用不著用不著“找”,牠們隨時隨地出現在你身旁;要是你走路不小心,恐怕也會踩到一隻。所以,不如說狐猴來“找”我們更貼切。在 Berenty Reserve 這兒,只要隨便一棵樹,上面可能有隻狐猴在盯著你。 要是走路不小心,恐怕會踩到一隻 Berenty Reserve 是個私人地方,老闆是位法國人,他發財是靠種植劍蔴(又稱為“西沙爾蔴” — 英文是“sisal”,主要用途是造蔴繩)。他的土地裡有乾燥的荊棘林(spiny forest),也有茂密的河岸林(gallery forest)。 由馬達加斯卡南部的最大城市 Fort Dauphin 開車去 Berenty Reserve,路程約90公里,若果有條柏油路,頂多一個半小時就到。但走在馬達加斯卡要命的「國道」上,無論如何快不起來。我們在路上左顛右簸三個多小時,當腰骨和屁股的忍耐能力都接近臨界點,才到達 Berenty。幸而,Berenty Reserve 為了接待遊客,建了十多幢小別墅在園內,每幢裡面都有兩間面積超大,設備齊全的豪華酒店房,讓遊客一進去就可以丟下行李包袱,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欣賞天花板(注:房間天花板只是白色油漆,在柔和的燈光下本來沒什麼看頭,但經過幾小時的折騰,它竟然出奇地吸睛)。 我們在 Berenty 的導遊叫做「纜啤」:他的名字其實是 Lambert,不過法文的發音就正正和廣東話裡面的「纜啤」一模一樣,連那個“t”字母也不用像英文般發出尾音!纜啤是位很落力又很專業的導遊。他幾個月前才開始受僱於 Berenty Reserve,但由於他本人喜歡動物,所以有客人也好、沒客人也好,他也會盡量呆在這 reserve 的樹林內。短短幾個月,他已經對這裡的生物瞭如指掌。但縱使如此,每天大清早他仍是先走去河邊的 gallery forest 查看各位動物居民今天在什麼位置,然後才來別墅接我們遊樹林「找」動物。所以,我們在 Berenty 的兩天都收穫豐富。 纜啤與我 Berenty Reserve 的主角是環尾狐猴(ring tailed lemur),是 King Julian 的同類。但牠們不住在河岸林,反而愛在別墅區附近的空地和停車場跑來跑去。大清早,牠們一隻一隻在停車場裡攤開雙手晒肚皮,你若看見牠們那副「大爺」的架子根本不可能忍得住笑。環尾狐猴們的活動範圍當然也包括了別墅區那間四面敞開的餐廳,所以我們每頓飯都要小心翼翼地防禦牠們的突擊。然而,當你發現你四周的空桌子和空椅子上圍著十多隻饞嘴而又極度敏捷的傢伙,你就知道這一餐不可能安安靜靜地享用。幸而,餐廳僱用了一位全職的「食客護衛員」:他的唯一職責就是拿杆竹子,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貌巡邏餐廳,驅趕環尾狐猴。但你別以為他這份工容易做:午飯和晚飯時段,這位仁兄以一對幾十,忙得滿頭大汗! 環尾狐猴在晒肚皮 等開飯 那麼,在河岸林的又是什麼住客呢?裡面有我最喜愛的褐狐猴 brown lemur 和 sifaka。Brown lemur 和環尾狐猴的個性明顯不同:牠們沒有過度活躍癥狀,斯文地蹲在樹枝上留意著我們的一舉一動。至於 sifaka,基本上是 lemur 的同類,中文也是「狐猴」,外表也沒分別。據纜啤解釋,lemur 大部份時間在地上手腳並用地爬行,而且是一夫多妻制,像普通猴子的社群系統。Sifaka 則是樹上的住客,很少落地;在地上的時候就兩條腿走路。牠們的社會是一夫一妻終身制 — 所以,除了住在樹上之外,sifaka 比較像人類。來生若果我投胎做狐猴,不介意做手腳並用爬在地的種類。在 Berenty 這裡,有一種 sifaka 別名叫做 dancing sifaka,牠們在地上時一彈一彈地跳,好像跳舞一樣!怎樣形容這 dancing sifaka 呢?我想過了,多說無益,不如給你看看我拍到的 video 好了。看過之後,我相信你會同意文字是難以形容牠們趣怪的舞姿! 褐狐猴 brown lemur Dancing sifaka – video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Ub0u8Xhei4 除了狐猴,河岸林裡還有其他可愛的小動物,包括貓頭鷹。纜啤先帶我們看的是體型較大,模樣像京劇小白臉的倉鶚 common barn owl。牠躲在一堆樹藤下面睡覺,看樣子挺舒服。說實在,要是我也會安寢無憂,因為這堆樹藤長得茂茂密密,就算大風大雨也不見得會漏水。Common barn owl 的毛色很特別,白裡透黃。特別在那裡?相信我不用提醒你,貓頭鷹是夜行動物,牠這身淺色的戰衣在夜裡豈不很突出?怎麼獵食啊?可惜我沒有答案;只能說,造物既這麼安排,一定有其深意。 之後,纜啤又給我們找到另一種貓頭鷹 hawk owl。Hawk owl 的名字雖然頗威武(hawk 嘛,即是「鷹」囉),但其實個子很小,不到20厘米高,但毛色很美,白底上面一層一層的灰毛 — 又是一隻穿白色戰衣的夜行動物!我們找到牠時,牠還未睡,可能因為時間是早上,牠才剛下班。聽見我們來了,匆忙飛往幾十米外的另一棵樹。但纜啤眼利,很快就又找到牠。這一次貓頭鷹見我們近不了身,就乖乖的蹲著,恐怕還以為我們沒看見牠呢!不!貓頭鷹不是很聰明的嗎?不會這麼笨吧? 下午,我們在 Berenty 的荊棘林裡找到一對 scops owl。牠們縱使離開我們只幾米遠,但牠的保護色讓牠們與樹幹融為一體,除了眼睛偶爾眨一下之外,沒有多餘動作。荊棘林之旅還讓我們發現了極珍稀的 spider turtle,和兩隻小蝎子。 點擊圖片放大 貓頭鷹(上起):common barn owl、hawk owl、scops owl 極珍稀的 spider turtle,只有手掌大小 晚飯後,纜啤又帶我們去荊棘林。晚上是小動物最活躍的時候。荊棘林裡,只有拳頭大小的鼠狐猴 mouse lemur 出來覓食,藏身在仙人掌的枝椏間,不過卻逃不過纜啤兄的法眼。應該說,是逃不過纜啤的手電筒!在晚上,這些小動物的眼睛會反射手電筒的光,所以若把手電照去 lemur 們愛躲藏的地方,例如樹椏,只要看見兩點光,就肯定有隻動物蹲在那裡。我試了幾次,果然給我找到一隻 white-legged lemur。牠比 mouse lemur 個子大一些,也許比松鼠還要大。 鼠狐猴 中途我們找到一隻還未睡覺的小變色龍,在我要求下,纜啤把牠從低枝上摘下來給我把玩。小傢伙當然極度不滿我打擾牠睡覺,張大嘴巴抗議。我也不強龍所難,馬上把牠送回枝頭的床上。大家可能認為我這樣欺負小動物是不對的;老實說,我完全同意。只不過,我覺得若要真正認識一種動物,不單要靠視覺、聽覺和嗅覺,情況許可的話還要加上觸覺。現在,我知道變色龍的皮膚是怎樣的質感:有點像魚鱗,不過這些鱗很細小,所以又有點像沙紙,只是這沙紙並不粗糙,反而是滑溜的。此外,牠是涼血動物,所以拿在手上跟拿個皮包沒有兩樣,不冷也不熱。這才想起,涼血動物好像沒有那一種是有毛的:可知毛的作用,本來就是為了排熱。大自然的設計師,何等奇妙! 小變色龍張大嘴巴抗議 離開 Berenty Reserve,我們還花了兩天繼續南下去 Faux Cap 尋找巨鳥蛋。這段旅程請看我另一篇 blog 「大鳥懷古」。然後,我們的下一站就是位於馬達加斯卡中部 Andasibe 的 Mantadia 國家公園。這國家公園倒沒怎樣,反而在國家公園邊上的酒店 Vakona Forest Lodge 裡面有一個狐猴島,才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Vakona Forest Lodge 是家很不錯的酒店,每個房間都是一幢獨立的別墅房子,而每房的面積很大,比我在香港侷促的巢寬敞舒適得多。這酒店佔地很廣,建了房子的地方恐怕不到十分之一,其他的範圍就是樹林。在樹林裡,他們特地挖了個人工湖,中間卻留下一個大小不到兩公頃的島,放養了一批狐猴。任何人都可以上狐猴島,不只限酒店住客,肯掏腰包付錢就成。進入狐猴島很簡單,酒店早就預備了好些獨木舟運載遊客。其實這湖的作用只為了困住狐猴,水的面積不大。由岸邊坐獨木舟過去,甚至不用划槳,只要岸邊有人給你用力一推,幾秒鐘後就把你送到島上。 狐猴島的獨木舟 狐猴一見有獨木舟泊岸,就會自動自覺出來歡迎。不過你可別沾沾自喜,牠們歡迎的是你手上的香蕉和胡蘿蔔,絕非你本人有什麼魅力。事實上,牠們也不跟你客氣,人一下船就跳到你頭上、肩上 — 總之你身體上有任何平坦的地方,牠們都樂意借來蹲蹲,和你親蜜親蜜;直到拿了香蕉或胡蘿蔔,才肯讓位給另一隻。所以我們在狐猴島上應接不暇,滿頭滿腦都是大大小小的狐猴 — 直到另有遊客登岸;嗯,應該說清楚:是直到另有香蕉、胡蘿蔔登岸,牠們才轉去招呼新朋友。別以為牠們很討厭,其實牠們很輕盈,只有我家以前養的肥貓的一半體重;而且感覺上牠們也很乾淨,起碼事後不覺身上有虱。你也不用擔心牠們會抓傷你:狐猴的手腳掌都是軟綿綿的肉,沒有指甲;牠們爬在我身上,感覺挺舒服。牠們蓬鬆的毛撫掃在臉上,也給人暖暖的感覺。狐猴會咬人嗎?那就絕對會!但牠們脾氣很好,尤其在這狐猴島上,想打架不如找同類去,怎會在米飯班主 — 遊客 — 身上出氣?除非,你拉牠尾巴,拔牠的毛,… 那是你自找晦氣,莫怪狐猴無禮。 滿頭滿腦都是狐猴 狐猴島 – video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7TluyoIS7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