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相楠《IS殺錄:摩蘇爾戰線》(Mosul) 參考美國籍戰地記者路加莫格爾森發表於《The New Yorker》雜誌的一篇真實經歷文章,講述伊拉克的摩蘇爾被極端武裝份子伊斯蘭國侵佔三年,由十二人組成名為「尼尼微」的特種部隊抱住必死決心深入對方陣地,力求讓城市脫離ISIS的魔爪。 電影聚焦於尼尼微特種部隊在一片人間煉獄般的瓦礫廢墟之中潛行殺敵、衝鋒陷陣,乃至於絕處逢生的情形。充斥全片的手持長鏡頭使渾濁的畫面搖晃不定,使觀眾身臨其境,彷彿跟隨眾人渡過了這趟膽戰心驚、波瀾四伏的戰場經歷。有人戰死,戰場沒有時間給他們流淚。稍為安頓一陣子,死神也提着鎌刀趕過來,收割不留神的靈魂。 雖然格局和動作設計皆中規中矩,但《IS殺錄》勝在不拖沓,夠流暢。過程中不乏有關軍隊合作的戰術講解,針對隊員心路歷程的描摹,到處可見導演在細節上的考究,以及這對訓練有素的部隊在相處、戰鬥時的默契。 好幾幕寫實鏡頭例如難民營流浪者聚集、戰途上的資源匱乏等,處理得細致入微,令人直視戰爭的慘絕人寰、殘酷無情。這些揭示一旦打響了戰爭的頭炮,便是打破緘默,打破和平。千千萬萬無法心葬的心,皆因此停頓。數以萬計的無辜之人、年幼之人,充當烽火下的炮灰。由此深刻地強調作品在闡述「反恐」、「反戰」等主題之專注,而非另一部借由戰爭暴力製造視覺衝擊、作為噱頭,假扮宣傳人道主義的商業片。 其中對戰爭遺孤的展現尤其痛心。眼見一個個受難的孩童流露超越其年齡的成熟,飽經風霜的處境,使人心寒之餘更是痛徹心扉。更慘不忍睹的,是當槍聲響起,倒進血泊的是兒童。跪倒的母親無力、茫然地望向鏡頭時,無可比擬的淒楚感油然而生,深深烙印於觀眾腦海。滿天飛舞的塵埃化作希望的糞土,連陽光也變得絕望。一片大地就此被絕望的血海覆蓋,吸走大的氧氣,叫人沒呼吸的餘地,只可窒息。兵火有餘燼,貧村纔數家。千村萬落如寒食,不見人煙空見花。沉默不再支撐祈禱者,而活在死者張開的口中。就如斯坦利康尼茨 (Stanley Kunitz) 的詩句所指:「當他們將我們的眼窩漆成灰色,並把我們像討厭的導火線般點燃。別忘了我們曾經可以說,昨天我們有一個世界要失去了」。 最後一幕少年若有所思的眼神彷彿在說:這一切何時會停?一家人團聚一堂,沒想到在戰爭面前,成了奢望。//@William電影空間特別鳴謝驕陽電影邀請筆者參與試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