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當年的蘇州確實是個好地方。別人說一旦小家碧玉變成了貴婦人,她便失去了原來的天真爛漫,而如今的蘇州城就像是個珠光寶氣的貴婦人。縱然繁華似錦,待到繁華聲盡,不知道會不會添上一抺淡淡的感傷,不盡的惆悵。或許寒山古寺再也無法到過的客船,杏花雨村,牧童遙指已沒有了舊時的客店,聽不到煙雨中烏篷裏的哀怨,打撈不起漁舟張網水中的月光……或許這一切都早已走遠。 幼年的時候總有一些東西在記憶裏閃爍著燈火,童年的故鄉,總是有許多忘不了。 外婆的家在離村外的很遠的一處山腳下,只有外婆家一戶人家,山路崎嶇不平,總是要費很大一番勁才能到外婆家的土磚房,所以這裏很少人過來。這裏保留了城市裏沒有的藍天、碧水、山,這裏看不見滿處的高樓大廈、汽車飛奔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座土磚房,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婦和一座大山。 自打出生起,我就是外婆土磚土牆的家長大,沒有玩伴就與藍天相擁,沒有美食就與外婆的粉皮相隨。 小時候,外婆家裏是沒有什麼可吃的,零食都是純天然的,手工做出來的,最喜歡的是外婆做的粉皮。嘴饞的時候總喜歡纏著外婆做粉皮給我吃,對那時候的我來說“粉皮”是大山裏最美味的食物,也是至今不忘的情。 外婆每次都會依著我,拍著我的小腦袋告訴我明天就做,那是我最高興的時候,至今想來都會揚起嘴角淡淡的笑。 外婆當夜就把米裝到一個桶裏,加上水,泡好。翌日,外婆拿起一粒米,試了試指甲可以掐斷,就把水倒些出來,還留了一些水。 擦洗幹淨屋簷下的石磨,把裝著泡好的米的桶提到石磨前,在石磨下擺上個大盆,再拿上個長柄的勺子。 外婆一只手轉動石磨,一手舀些水在石磨上面的小孔處,然後用勺子把早已泡好的米也緩緩倒入小孔處,轉動幾圈石磨,然後又舀水,倒入米......不斷的重複這個這個動作,不一會,乳白色的米漿就順著石磨滴到下面的盆裏,聲音清透人心,像是醇厚的酒醉倒了花,被深深的迷戀。 磨好米漿,用勺子舀起一勺輕柔的倒入類似盤子的圓盤裏,乳白的米漿鋪了薄薄的一層,放入早已燒開的沸水裏一燙,一會兒再拿起來,米漿已經熟了,散發著誘人的米香,令人回味無窮。吞了吞口水,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剛出窩的熱粉皮,外婆笑著捏捏我的小臉,說“小饞鬼”,手裏不緊不慢的從櫥櫃裏拿出白糖,在熱粉皮的上撒上一層白砂糖,我扯扯外婆的圍裙說:“再加一勺糖”,外婆總會無奈的搖搖說:“糖吃多了,蟲子該來你這做客”,嘴裏雖然是這樣說,卻又多撒了一層糖,然後把熱粉皮卷起來,折一下,翻版的蛋卷就誕生了,小手拿過還熱乎的粉皮塞到嘴裏,大大的咬一口。熱的張嘴直吐氣,眼睛卻是笑成月牙兒型,外婆在一旁微笑。 這是我童年最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