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華從小為了自保，養成凡事快速給答案的心態，唯有快速給了父親答案，才能免於如雨般的拳頭，「快速給答案」就內化成他處理事情的方法與態度鄧幹耀。初開學提不出研究方向計畫書，他總是找託辭；在「學術英文」課堂中屢屢缺課，他給的理由；系統程式尚未完成，他就告訴大家已經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種種跡象顯示這個孩子只求眼前安全過關，而顧不到這樣的答案會牽引出什麼後果。這個習性也影響他凡事一遇阻礙，就停滯不前，不會想到自己可以更進一步去尋求解決方案，連提出的問題也都是沒有經過思考的表淺問題Hong Kong Fellowship。「我曾經有過寫到很晚，但交出來的成品仍然被老師『退件』，這讓我有點心灰意冷，覺得何苦這麼努力！」正華這樣對我說過。這個孩子決定事情的角度真的是偏了！「你努力，一定會有成果，但未必是現在，你不能期待今天很努力，明天就要看到成果……」他很驚訝地望著我，「就像你們現在看到我很會寫論文，那是因為我長時間在『論文』上付出很多努力，慢慢累積才有今天的能力，並不是我上個禮拜在論文這件事上很努力，這個禮拜就擁有這個能力補鈣奶粉……」「哦……老師，我以前不是這樣認為……我以前問過學長該如何寫論文，學長告訴我一些方法後，我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找到捷徑……」他有點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真的相信在研究之路上有『捷徑』嗎？」想到正華從小在父親那兒受的苦，我不忍責備。「世界上沒有『捷徑』，幾乎所有的成就都是靠著最笨的方法—一步一腳印的點滴累積而成。」我實在很擔心很多年輕人認為「一步登天」、「瞬間成功」是可期待，甚或是理所當然的。在我的實驗室裡兩年，正華說在他很沮喪的那段時間，我與他連續數次的談話，對他很有幫助、很有啟發，之後他就比較曉得該如何修正自己的心態。經過了兩年，正華已經一點一點地甦醒過來。前一陣子正在服替代役的他，高興地打電話給我：「老師，我找到一個上市公司的工作，對方願意等我退伍……」話語中難掩他的興奮之情。我在話筒這端百感交集，這個孩子從小在父親那兒吃了這麼多苦；他曾經絕望地認為因為來自那樣的家庭，「出類拔萃」永遠都不會是他能達到的狀態，現在正華用自己的努力證明：「我要跳脫這種命運，雖然無法改變父親，但我可以改變自己、讓自己更好。」或許將來他真的就能翻轉家庭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