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9／2010 第一章 愕然的開始 肇慶高要 晴天 世界，是明日世界；世界，讓人漸變態 今天雖然仍是灰濛濛一片，但下雨頻率已減少。我再沒有留下的理由了。或許我下次再來已被別人列入黑名單。最後決定了冒雨還是要走。 旅程只不過是僅僅幾天而已，上路的決心開始動搖了。我會反問自己：逍遙號的旅行方式究竟真的可能？ 從廣州一直沿國道西走以來，路面情況都不是太好。逍遙號與汽車爭路的情況非常常見，而我往往都是吃虧。路又給他搶先，還要鳴響之餘甚至要呼吸着他噴出的有毒廢氣。道路不是順暢，偶有小石坑洞。最令人氣餒是微斜的山路倍感辛苦。天氣又不爭氣，雨水是一種給我麻煩的東西，兩三天前我在廣州已經經歷過。再加上孤獨感，我在上述絕望情況加起來一起發生時申訴無門，無人給我分擔。這種也是一種考驗嗎？ 但是值得慶賀的是短短幾天時間我已經很快適應了「沿路看見每個都市，穿過綠樹片片山莊」的速度和體能。畫面不停穿越、不停略過，這是走馬燈式的模式。這種超越感，只有逍遙號和單車才能帶給我。 梅花間竹式地取得兩晚免費住宿，我會用「空前成功」來形容自己的勇謀。隔天住宿的策略，令我腦裏意識到原來「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全世界都會幫助你」。當然，因為我也會抱有同樣的想像去對待別人。所以，當別人設法去提供住宿，不單使我的旅程更順利、走得更遠外，更深層的意義是給予我一種對純潔之心的認同感。也就是我堅持顛覆現代先進而冷漠的方式，走回舊時代的影子，到處與人碰面接觸，認識世界上多元生活的人。 可惜來到今天，我要推翻我舊有的自把主張的看法。時至今日，我才揭發自己的自欺欺人或許已經走了運。我才發現本身人與人是存有猜忌和冷漠。乃源自人與人的不信任。一個只以錢來衡量一切的國家，害怕別人因為錢而出賣人格。因為錢而妄顧別人生命，甚麼傷天害理也可以埋沒良心地做出來。 這個到底是一個怎樣我社會？ 總而言之，我在這天問了很多人借宿一宵，結果都是拒諸門外。 走到最後一步，別人叫我去找30元人民幣的招待所。招待所一般都只會給國內同胞，而港澳台籍會視為外國人看待，至少必須入住賓館。那時候伯伯並沒有抗拒我是香港人的身分，並帶我去看房間。可惜房間太小，逍遙號放不進，30人民幣的收費我認為不划算。一句總結了，「房間我都嫌貴」。在我的角度中，我不理會我花費的時間，而在意預算。我提醒自己我每天只能花30人民幣。在別人的角度中，每天花費這個數字是「天文」數字，出奇地少得可憐。這種生活是折磨自己？我卻樂在其中。因為知足才能常樂。香港人永遠不懂知足，非常貪婪。若我們能倒過來細想，我們身在福中不知足。 於是我在毫無計劃下決定膽粗粗，試試今晚一於露宿。有時候「免費」不用別人賜予，而在於自行創造。可是，在心態仍未調整下，這個第一次來得有點兒突然。 我猶豫不決。 但也得睡覺吧。 我很害怕。 我窮但不是沒骨氣。 我沒有勇氣。 我不是沒有資格談去旅行。 我想家了。 我沒有退縮的選擇。 我不安。 我要豁出去。 下雨怎麼辦？ 這是我的命。 整晚的我就是不斷內心掙扎。我踩到離市中心頗遠的地方，走回進入高要與國道的十字街口。我鬼鬼祟祟地打開了帳篷、鎖上了逍遙號、拿了睡墊和吹氣枕頭、帶走一些貴重物品入帳篷，最後連自己也攙入帳篷。那一晚我記得外面的環境吵耳到不得了。而且天氣很熱，地面傳熱到身體，身體就不停地出汗。我的頭髮黏黏的，全身都不對勁，於是我連上衣都脫了，帳篷也開了。 那一晚是印象中出奇地熱，不是天氣溫度的高，是不過普通夏天攝氏三十多度，而是源自渴求自由的火正不斷燃燒。 在不安與不自在底下，汽車引擎聲與蚊子轟轟聲，我閉上眼睛，外面的世界發生甚麼事情都別管。 晚上被外圍環境吵醒的時候，我都會反問自己：淪落到如斯地步，我有否後悔每步抉擇呢？原來有些事情哪會有妥協？我要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我都絕不妥協，因為天生我是個不屈不撓的男子。多虧這個第一次，以後的日子都令我習慣在外面的街邊露營，也不怕瑟縮街邊的落魄和恐懼，因為命運是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