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木夏睜開眼的時候，眯矇中看到眼前有一個人影。木夏正想起來，卻發現渾身沒力，臉色蒼白，身體發冷，彷彿像大病過一場似的。 「公子，你醒了？」木夏眼前的正是早上見過的啡衣姑娘問道。「你暫時不要亂動，你剛才中了山林瘴氣，陷入昏迷，還要多休息一兩個時辰。」 原來木夏在不知不覺間吸入了瘴氣，還好啡衣姑娘吸時將他拖離那片瘴林，才及時救了木夏。 「想不到這兒早上天朗氣晴，晚上就充滿山林瘴氣。」木夏休息了一段時間，氣力已漸漸恢復，面色也回復正常。 「天朗氣晴？」啡衣姑娘微笑道：「今天你不也在霧中迷路了嗎？告訴你，之前的霧和這兒的山林瘴氣也是這個山林裡的仙子弄的。因為你之前壞了她的好事。」 啡衣姑娘將這個五谷帝仙的徒弟，林中仙子喜歡以收復妖精來修練的事情告訴了木夏，卻還沒有解釋木夏究竟壞了她甚麼好事。 「那麼姑娘，我有好些地方著實不明白。」木夏問道：「你說我壞了她好事，但我卻沒有做過甚麼的一回事。再者，姑娘為何一個人在這個山林中？難道妳也是林中的仙子？」 「噗」啡衣姑娘冷笑了一聲，答道：「我倒不是甚麼仙子。你不是救了啡尾蛇嗎？那正是林中仙子想要活捉的一尾蛇精。」 「姑娘連這個也知道？」木夏心中確已經猜得十之不離八九，卻還是猜不著眼前的姑娘是幫她的還是害她的。 民間故事裡頭，仙子總是忠的，而妖精卻多是奸的。在人世間，每每也是套著這樣的一套想法，但試問，所謂仙子，所謂妖精，卻都是一念之間、觀點與角度的不同，而成了所謂忠的、奸的、好的、壞的化身。 「我就是被你所救的那條啡尾蛇。」啡衣姑娘答道，轉眼間便已化作一尾蛇，再由蛇變回人身。「公子，你害怕嗎？」 「不，我不害怕。」木夏看著眼前的變化當然感到很震憾，但卻沒有驚惶失措。「我經年在山中採藥，神怪故事雖然聽得不少，卻一次也沒有遇上過。既然今日有幸在這兒給我遇到，也算得上是有趣，可是......」 「可是......？」啡衣姑娘明白木夏的意思：「可是你急於回鄉救人，實在沒有時間捲入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上。」 木夏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公子放心，」啡衣姑娘續道：「林中仙子是修仙的，她不敢也不能殺人。她今天的霧陣和瘴氣最多只能讓你困著幾日幾夜出不了這片山林。她的目標也只有我們這些妖精。」 木夏和啡衣姑娘歇息多一會，但還是想不出離開的方法。木夏心裡面想著的，卻並不是自己的安危，反而是家鄉裡患病的大眾正等著他背包裡的藥草。 忽然間，木夏發覺嘴角有點苦苦的味道，不禁覺得奇怪。 「是蛇毒。」啡衣姑娘看到木夏注意到她遞給他的水裡有點奇怪：「我本來是一尾有毒的蛇，但也因此能化解山林瘴氣的毒。」 對了！是以毒攻毒。木夏心裡終於想到法子能突破這片瘴氣。在藥理裡也有很多是以一種毒藥化解另一種毒藥的藥方。 就在此時，啡衣姑娘臉色大變，回頭向木夏大叫道：「不好了，我救走你的事情一定是被林中仙子發現了。你快點走吧。」 「那麼你呢？」木夏驚問道。 明顯地，林中仙子的目標一定就是啡衣姑娘這個本來的獵物。加上她現在還救走了林中仙子要教訓的人。 「我可以拖延她一段短時間。」啡衣姑娘只有苦笑。一條只有數十年修為的蛇精確實不能算是林中仙子的對手。 「要走一起走吧。」木夏說道：「我沒可能就這樣丟下你的。」 啡衣姑娘望著木夏，忽爾發現眼前的這個凡人雖然沒有法力，不懂變法，卻有著一種無形的說服力。 他，這個人就是不會見死不救，就是急人之所急多於自身的安危。 「我想到一個方法可以離開這兒，不過一定要妳的幫助。」木夏再說道：「跟我一起走。」 木夏沒有向別個方向逃跑，他將啡尾蛇收在袖裡，將藥草背在背後，便一鼓作氣向瘴氣的方向跑入去。 正當木夏開始感到疲倦，感到失去意識的時候，他便要求啡尾蛇咬他的手臂。毒液由血管直接滲入木夏的身體裡，比起用水喝下蛇毒效果更快更好。 木夏就這樣在瘴氣裡移動，反覆以蛇毒來化解瘴氣的毒。啡尾蛇雖然不願意，但還是因為木夏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毒牙咬進他的手臂裡。 啡尾蛇知道，這無疑是一種法子，卻並不是一種好法子。 木夏也不知跑了多久、多遠。終於，他看到射進山林裡的第一線光。 「是黎明！」木夏歡呼道。 黎明將瘴氣都驅散了，照見了前方的路。木夏已經可以看見家鄉了。 木夏回到家鄉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他師父的耳裡。師父接過了木夏的藥草，加上他兩師徒的努力，終於挽救了大眾的性命，疫情也受到控制了。 這時候，木夏的師父才發覺木夏的身體漸漸變成瘀黑。 木夏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兩種毒的互相抗衡之間已經中毒太深了。 木夏斷氣的一刻，啡尾蛇從他的袖裡走了出來，她悄悄地溜回林中，而村裡也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去向了。 啡尾蛇冒著被收服的危險走到了神農廟，亦即是五谷帝仙的地方。將事情的始末品到了神農氏那裡去。 神農氏是醫藥之祖，對木夏這個救人為先的大夫的遭遇十分同情。加上自己的弟子，林中仙子雖然沒有直接殺死木夏，但卻因她的魯莾而闖下大禍。 為了表示對木夏的敬意，神農氏用神木做了一副身體，讓木夏再活六十年，更傳他很多失傳的用藥知識。 自始以後，一個人稱「木蛇郎中」的大夫懸壼濟世，四處幫助窮困。他的用藥知識已經超越了所有大夫了。他身邊總是有一條啡尾蛇和一位姑娘，當然，凡人並不知道其實蛇和姑娘都是一樣的。 木蛇郎中每到蛇年就會回到家鄉一次，直到六十年滿後，便沒有人再見到他了。有人說他可能已經和身邊的蛇一起得道成仙了，也有人說他們循入林中逍遙自在的一起生活。 故事完。 蛇年大年初一，我在此祝大家萬事勝意，身體健康！恭喜恭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