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喜歡讀寫人生感悟,同樣喜歡彈唱紅塵,某天進了善於樂器演奏的一位朋友的空間,當聽到《梨花雨》婉轉悠揚的旋律時,立即被吸引住了。無數次聽過優美的樂曲,都不曾有過深切地動情,那一刻,不知是什麼原因,心情跟著葫蘆絲的旋律大起大落,竟然有泫然若泣的衝動,於是趕緊在梨花雨帶來的靈感裏落款。 ——題記 幾個歡快的音符從遙遠的天邊穿雲破霧而來,漸次清脆地響在耳邊。行板明淨俐落的前奏,就像溪水一樣叮咚作響,結結實實地撞在心上。葫蘆絲緊跟著舒緩自由地吸吐出悅耳的宮商。仙音嫋嫋不停,那流暢清澈的聲音,勾起人心深處的渴望。 神思仿佛被一只魔手牽引著,在愉悅舒暢的樂音中漫步。漫過蒹葭蒼蒼,目光悠然落在滿坡梨樹上。那些嫩嫩的花苞,仿佛也感受到了召喚,次第睜開睡意朦 朧的眼,慵懶的就像一個個頑皮的、白生生的新生兒。它們欣欣然地從枝椏間鑽出小腦袋,肩並著肩,手拉著手地一點點探出身子。伸腰踢腿的功夫,已是滿樹銀 裝,笑容璀璨。 真個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那些錦簇花團就像地下冒出的一個又一個噴泉,多而不厭,像海面推動的一朵又一朵浪花,肆意風流,像空中飄落的片片雪花,自由自在;又像是無瑕的白玉,晶瑩剔透;還像羞澀的美人出浴,妖嬈卻不媚俗。碧葉上托著一簇簇雪球,風姿綽約。最想说的话在眼睛里,草稿箱里,还有梦里。还有心里。 極目遠望,怒放的梨花,霏霏如雪,素潔淡雅,花深似海。溫和的春光下,花片潔白無瑕、溢光流彩,璀璨晶瑩。一團團、一簇簇、雪堆雲湧,銀波瓊浪,如朦朧的雲霞浮繞在前方,邀寵於藍天。那聖潔的姿容,恰似朵朵蓮花在碧綠的漣漪間浮動,嬌柔而美妙。隨著樂音徜徉的心會在美輪美奐的雪海沉浮,勾描著素雅的山水寫意。 微風拂來,花枝隨風而動。這枝宛如一位膚白勝雪、溫文爾雅的儒生,輕搖羽扇,瀟灑飄逸;那枝又像一位冰肌玉骨的柔弱女子,衣袂飄飄,隨風翩躚。置身其中,花浪起伏,素潔淡雅,一塵不染,搖曳生香,自是覺得心曠神怡,悠然自得。 循香細看,潔白的花瓣包裹著淺黃色的花蕊。清香若有似無撲面而來,蜂蝶勁舞。梨花樹下是誰一襲素衣,臨風而立,手上執著一只葫蘆絲,那玉蔥般的手指正快速地變換著姿勢按壓不同的竹孔。一抬一按之間,靈巧的唇舌配合著手指吞吐出悠揚清越的旋律。一陣細雨飄來,梨花更是美得嬌豔欲滴。如果說白蓮像出淤泥的仙子;玉蘭像無暇的白玉;白牡丹像高傲的女皇;白月季像陽春白雪;那梨花就是夢中的情人,熱烈奔放。“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已是無聲勝有聲,何況還有這漸漸淒美的仙音作陪。留戀這繁華的還在枝頭肆意張揚;看破的則毅然選擇離開,用傾盡生命的唯美補貼永恆。 唯美的畫面,還在眼前爭豔,忽然樂音峰迴路轉。一聲聲淒切的感歎魚貫而來,不由人心尖打顫。如泣如述的樂音哀婉纏綿,酸澀的感覺瞬間流過全身每一處敏感之源。眼前的繁華忽然不見,耳畔只有細雨霏霏,落花凋零的聲音。 眼前的梨花傾情飛舞,已然是蝴蝶為花醉,花卻隨風飛。淚眼迷離中,難見伊人再回眸。溫情還在,身影漸遠。一曲梨花雨,芳魂零落成泥碾作塵。悠悠古韻,吹出了最美的年華。一場花宴上,那和緩曼妙的旋律叮咚了誰的夢想?擾亂了誰含情脈脈的視線?又蠱惑了誰的芳心繾綣?漫天落花,瞬間絢麗,又歸於沉寂。人生無狀,不必驚眸歲月無常。 聽過、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不曾如此時這樣淒涼。太多的故事經不起平仄的推敲,時光更是在自然面前凋零。心裏種植一朵花,繁華也好,寂寞也罷,只想留一份至真至純的善意。即使真心被歲月啃咬得千瘡百孔,也會感念遇見的唯美。 翻開一頁信箋,回憶那些跌落在塵埃的碎片,只等相知的靈犀燃盡滄桑,風雨不再。誰不想一腔柔情化為繞指柔?誰不想枕著一懷風月看春暖花開?誰不想擱淺流年裏的慌亂和卑微?用惜緣來留白未來,總有百轉千回地遇見。 過往的膠片,把這惱人的春雨編織成了一簾幽夢。握不住時光,是指縫太寬,時間太瘦,歲月又太長。眼前飄落的已然不是單純的梨花雨,恐怕還有成熟的傷感。歲月的回音裏,留下的是期盼,老去的是紅顏。這決然的落殤必然踩痛執念。世上沒有雙全法,哪能不負如來不負卿。紅塵不停地上演別離與擦肩,淚雨紛飛在無人時。生死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可是一朵花開花落的時間?紅袖添香,青梅煮酒便是花開,季節枯榮,繁華落幕便是花謝。縱有千般美景,繁花似錦還是負了春天。“杜宇聲聲不忍聞,雨打梨花深閉門”。落花的姿態裏,哀怨共生。 經年一別,最美的想起可是心有靈犀。心隨落花婉轉,添了誰的薄涼?雲水間洗淨鉛華,一如梨花淡雅超然。一曲梨花雨憂傷了誰的指尖?濕了誰的紅妝?浪漫了誰淒美的心事?眼淚隨著絲音嗚咽打轉,傷感情不自禁地舞蹈。 無論時光如何變遷,昨天也會趁著凋零的花瓣沉香。一簾梨花白得玉潔、白得無瑕,雨中笑的從容,舞得顛倒眾生。它們美而不嬌、秀而不媚、麗而不俗。它就像明晃晃的珍珠綴成的項鏈,就像是一張天然的玉盤,承接著風雨洗禮,絲音梵唱。 這淒美的視覺盛宴,伴隨著急切紛揚的天籟之音,叮叮咚咚,一路湧向靈臺。蠱惑著千古情懷。瓣瓣花落,好似月光在閃爍。斜風細雨中,翩翩歸來的,是佳人傷春悲秋的心,化作梨花落入你的眼。”絕代佳人何寂寞,梨花未發梅花落”;"東風滿地是梨花,只把琴心殢酒家";"侵階草色迷朝雨,滿地梨花逐曉風"。梨花雨驚醒的不僅是繁華,還有詩心。 梨花雨以高傲的決絕,溫暖了心頭那一眼初見的喜悅,也留下了唯美的永恆和遺憾。梨花雨呀,一曲戀歌唱不盡你清麗如謫仙,聖潔如香蓮;一幅水墨丹青畫不出你傲骨卓然。雅韻維繫了你的芳魂,絲音增添你的淒美。不忍落款,深情似海;不忍訣別,梨花盛宴。 過期的柔情還在風裏咿呀吟唱,梨花卻在雨中沒有頹廢。它們不失妖嬈的面容,婀娜的身姿,舞動得坦然。有限的青春,能在美到極致時毅然轉身的有幾人?梨花雨從唐詩裏輾轉到心頭,又已變身的清愁,被我小心地放進一篇散文裏。我想它會穿過無奈和歡喜,尋找到自己的緣分。梨花雨呀,那種有了方向就義無反顧的精神和鋪天蓋地的恢宏氣勢,讓人看過一次,便終身難忘。 白居易說:“梨花有思緣和葉,一樹江頭惱殺君。最似孀閨少年婦,白妝素袖碧紗裙”。我卻作詩說:“拈詩月下向幽途。雨打梨花骨不汙。淒美絲音生跌宕,怡然生死境求殊。”絲音跌宕,牽引著一顆心忽高忽低,情絲百轉。 多想在漫天花海裏上演一出敦煌飛天,舞袖輕揚半遮面,嫣然一笑百媚生。多想素指拈花,慢抬首,輕落步,閃展騰挪。蠻腰如弱柳拂風,眉梢眼角盡風流。多想掬一捧梨花雨,安靜地對視滿地雪海,將心放下。華麗轉身的流韻絕響,可否喚醒沉睡的明日,一朵花開為一人。 遇見銷魂,離去黯然。咫尺天涯惜別離,徒步走不出左腳與右腳的距離。滄桑輪回,彈指花落。走過的,擁有的,如一把流沙,無論是緊握還是攤開,都會沙漏成塵。倘若一地斑駁,也不過是記憶留痕,東風瘦了流年。 雖然留不住最美的相遇,可是梨花歸處不寂寞,與泥土作伴,何嘗不是一種休養生息。愛的路段,一場宿醉,也是一次收穫,不會遺憾從未擦肩。人生無常,行程匆匆,何不讓有限的時光蔥蘢?璀璨過,盎然過,哪怕期望折翼,也不負了輪回。 樂音順勢飛揚,忽而高昂,忽而婉轉。動情處時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炸響;時如耳鬢廝磨的輕吟淺唱;時如小喬出嫁了,羽扇綸巾的歡暢;時如人生自古誰無死的悲壯…… 激揚淒緊的樂音催熟了繁華,深情也落地生根。根弦可以牽絆如花的笑顏,誰能不願意放縱欲念?梨花飄雪,單薄的思想已吐不出完整的情節,伸手,環抱當身影涉水南渡,憔悴損的不僅是黃花。梨花雨已飄遠,被洇濕的情感還在鋸著每一個讀你的詞句。如果用一住自己,塵封每一片梨花雨。 只有感知和水準是超俗的,才會演奏出獨特的風情。這曲梨花雨,分明是梨花雨中人間涉塵的才子的心靈宣言;是叩響世風的駝音;是生當人傑,死亦鬼雄的絕唱。玉樹臨風的不只是梨花,還有吹曲的人。若不是擁有一顆細膩的七竅玲瓏心,一雙可以顛倒每一個音符的靈巧手指,誰又能吹奏出這淒美壯觀的天籟之音?心上花雨,指下乾坤,都在傾情地爆發裏唯美。被這唯美感動的是所有善念和感恩,是音樂與文字的共鳴。 樂音漸漸流暢輕柔起來,仿佛花雨已然吐盡了最後的力氣,終於安然地擁抱了塵土。繁華終要走出歷史的舞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無數人都是時光的過客。這支曲子是梨花雨的過客;而我是誰的過客?寒煙又是誰的過客呢?也許驛動的心,早已在等待的馬蹄之下墮入荒原。輕輕拂掉眉頭的清愁和疑問,晾曬一下心情,放逐目光。 離離原上草,邂逅風的時候,就翻唱一個新的版本吧。千百次盛開的寂寞,壓疼春天的時候,也會給夏天帶來希望。假如時間可以倒帶,不要拒絕一樹鳥鳴,讓自己落入單曲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