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一本厚重的書,水是一卷靈動的詩,走山讀水,蕩胸生層雲。我的眼前搬屋公司便浮現一片蔚藍的天,一座峻巍的山,一條蜿蜒的溪,一泓碧透的湖。 還未走進大山,縱目遠眺,青峰列陣,層巒疊翠。一峰傲然聳立出雲,群山如蓮花簇擁,所有的蒼翠向它聚攏、靠近,山色層次迭疊,由墨綠、翠綠、嫩綠轉止淺綠。山勢筆走龍蛇,縱橫開闔,或坐或臥,或奔或走,不乏衝鋒陷陣,亦有飛逸縱橫。山韻意蘊無窮之美,不求皴擦點染之繁蕪,獨留空中少爺青黛浮於眼眸,有若蓬島深藏雲煙。獨立蒼茫間,我已醉然,不留聲色,揮毫研墨,悄然複製於心間。 一折山水一折詩,山水隨詩入畫屏。將一卷山水畫軸徐徐展開,一條幽深蜿蜒的小路,被山花熏得醺然。人行其間,象一個流動的詞語,規規矩矩在一張綠色的紙上描出一行黑色的小楷。路傍伸出一根根樹枝,簡筆勾勒出一個清新的晨曦,喧鬧了一個清晨的鳥兒,嗓子眼呈乾渴狀。不避行人,兀自棲息在枝丫間,巧取豪奪,啄取每一個晶亮的晨露。我不忍打擾這份令我局促不安的幽靜。 繼續向前,移步換景。孤步獨行的長衣,被霧洇濕,一絲清涼透背。偶有落花至,幽香在臉、在肩、在耳,在心。一路的景色,隨視角的轉換慢慢變換,如行雲流水而來。一步一步向上,青石橋上,到達與我遠望的高度。攤開掌心的山水,默默與它交流。由一朵朵微雲勾勒的天空,撐開大片的蔚藍,籠罩了一方青山綠水,青山綠水又囤積了一湖靜謐。 鳥瞰久了,畫面也有了。 山在淡泊與寧靜中蘊含著深深期冀。它憑著挺拔的力度,青雲直上,志存高遠。聚草木蔥郁,飽蘸青黛蒼翠。得雲煙秀媚,結松濤滾滾。以岩石為精神,積攢了歷史的蒼茫,雕琢永恆的理念,以一顆堅毅的心,坦然面對是非恩怨,成敗榮辱,抗擊雷霆萬鈞,清霜紫電。 揮筆剛剛走完,一行絕句未幹,一曲婉約呈現。以清風引領,水在動,心亦動,以溪水為鑒,隨一脈悠然流去。在自然與隨意中追求那份暢達柔順,迂回曲折。一路路隨水繞山轉,清風入襟,衣袂飄動,絲雨飛花。山勢陡然變換,溪水受陰,勇往直前,是水的個性,奮然一躍,飛流直下三千尺,不為瓦全,寧濺珠碎玉。人生當如是。 一泓碧水,在此匯入成湖,象掉下一塊寶石藍,鑲嵌在青山懷抱間,醇得如青梅酒。安靜的一泓碧波,獨守幽谷,坐看閑花落絮沉浮,青鳥飛影留痕,含蓄而又深沉。曾經的激湍遠去,靜得沒有半點聲響。走在靜靜的水邊,風堤、水岸,天光雲影在此清澈的相遇。在安靜的碧波中,遊動著一尾靈動的魚。走近了,更覺親切,望一望我,倏然潛入水底。這刻,我們會感覺到塵世的一切喧囂,在這裡複歸寧靜與淡然。 涉水過溪,撿些閃亮的石子,曾經的尖銳被歲月打磨,變得如此圓潤趁手。人也許應如是,尖銳鋒利固然好,但圓潤也不失為好。 出穀口,欲尋人家何處,半山炊煙嫋嫋。煙村若隱若現,雞犬隱約相聞。這裡的人家,傍著山,依著水。小院被紅的花、綠的草、架上的豆角,依牆的青藤佔據,花團錦簇就這樣釅釅地化開。凝眸處,剪水為衣的女子,濯足池邊,白嫩如藕。一隻蝴蝶落入女子掌心,輕握又微微地攤開,蝴蝶翩然而去。一瞬間的悸動,心微顫。 若據此安寓,不問秦漢,不知魏晉,悠然忘機,桃源便是。青笠綠蓑,翩翩如雪鷺雲水之間,踏沙歸來,與那女子松葉煮茶,坐話桑麻。人世間,還有什麼好糾結的,縱然如煙花短暫,幸福也是足夠的。 在相遇之前,遺忘之後,回望,山如眉黛,蒼黑淡遠,煙村如剪紙之貼於窗櫺上,背景曠亮明媚。那女子,不只是晚村的炊煙,一絲甜,被時間含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