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時半,從背包抽出三亞老班長國際青旅的傳單,想用手機打開地圖卻遇著手機沒電。盲目地在巷子裡尋覓,走出馬路發現就在對面,此時迎接我的不是向我揮手的服務員,而是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原本身上只有汗水的我,兩分鐘不到就變成全身雨水。 打開青旅的門口,詢問是否還有床位,把濕透的單車推進去。發現停車間還有另一台旅行單車,相信有另一位騎行者在此留宿。拿下行李,辦好入住手續,進到房間,發現有一張床上掛著條騎行褲同時單車駝包也在床邊,沒想到一切這麼巧合。其實這都是服務員-阿瓜的刻意安排。 飯後回到房間,那位騎行者這時也在房間裡,主動跟他打招呼,得知他是來自台灣,這單車旅行的路線是計劃在大陸騎一圈,出發地點是在福建,騎到三亞已經一個月了。由於單車是贊助商送的,其實不適合作為高負重的長途旅行,所以騎了沒多久就出現問題。現在停留在三亞其中一個原因也是為了維修單車和處理銀行的問題,因為他開的帳戶是在福建的,來到了海南就沒辦從外匯帳戶中把錢領出來。這時的他一切都很煩惱。 忘記說他的稱呼叫葡萄,37歲台灣人。當他跟身邊的人說要追尋夢想進行單車旅行時,有人說他都這個年紀了還追尋什麼夢想。 夢想是有說什麼年齡才可以追尋的嗎?年輕時要好好讀書,成年了要結婚生兒育女建立事業,老了要好好養生照顧好身體不要冒險。夢想和探險應該放在哪個階段呢?人生就應該按照既有的程序去進行?到底人生是什麼,生活又是什麼? 簡單的談話,夜了累了,各自休息。我到樓下把單車上的雜物拿上樓。無意間聽到吧台上的兩男兩女在談論我們單車旅行的事,我沒心插話自顧兒拿了東西就回房間。 第二天早晨才發現那兩個女生是跟我同房,世事就真的這麼巧合?打過招呼各自吃早餐去,她們是堂姐妹-婷婷和丹丹。同房的人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來自北京女大學生-續寧。另外在那幾天還進進出出的有幾個人,但主要同房中後來比較熟悉的就是我們幾個。 能在青旅裡無無聊聊發呆幾天的人總不是普通的旅行者。更不用說在青旅裡當起了員工的阿瓜、八戎和東柏。當一班不太“正常”的人聚在一起自由會發生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在這裡我和葡萄完全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二樓的客廳成為了我們的工作室,我倆在旅行時都會寫文章和拍了不少的照片影片,就把電腦什麼的放在二樓的客廳,有時候甚至外出也會不顧電腦和所有的東西。在這感覺就像在家裡一樣,很多人看到都很傻眼,為什麼我們敢把東西亂放,主要也是因為我們信任這個地方,大家都對這有安全感,否則一定會好好的收起來。 在一個晴空的晚上,東柏提意把青旅裡的皮艇撐出海玩。那就一行五人把皮艇帶上三亞的大街向海走,路人們看到都感到很驚訝,天都黑了怎麼還會有人這樣子出海玩。到了海邊二話不說跳上皮艇撐離人群,在海中拍照聊天發呆。五人之中有一個中途加入我們的女生令我有點生厭,一來她沒有換衣服就出來,連鞋子都沒有換,上船也怕弄到水,要我們幫助才行。另外在玩樂的過程一直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例如在澳洲或在香港開餐廳那個能賺到錢之類的問題。我完全不想理會她,到了中途我和婷婷跳下海游泳,假裝沒聽到她的話。游了好一會,感到慢慢的有點失溫,這時不想上船,免得上去會因為吹到風更易感冒,那就決定和婷婷慢慢游回岸。 游走之前也有跟他們說水底有暗湧快點回去,可在岸上等了一會怎麼看到沒看到他們。這時候婷婷開始緊張丹丹怕他們會發生什麼意外,她越來越亂,差點哭了出來。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們,我們開始往下水的方向找,也沒有找到。三亞多變的天氣,這時突然又來了一場雨,這令婷婷的心更慌。我只能一邊看著遠方有沒有他們的影子,一邊安慰著她,可她太亂了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順著岸邊走,同時問岸邊的人有沒有看到有人撐著皮艇上岸,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時一群好心的本地年輕人幫我們打電話報警,雖然報了警,但沒有很大的作用。他們看到婷婷這樣子也說盡了安慰的話,慢慢婷婷才能靜下來一點。岸邊能找的已經找了,我們想到能做的也已經做盡了。由於是出海玩,我們都沒有把手機帶上,無法用電話聯繫,現在只好回去青旅看他們回來了沒或等消息。那群年輕人也很好心的開著摩托車載我們回去。 到了青旅,看到皮艇就在門口,也就代表他們平安回來了。婷婷看他們不在客廳那就代表在房間,她立刻衝上房間打開門,同時眼淚也直流而下。原來他們早就回來了,連丹丹也洗過澡了。一切都只是婷婷的過度擔心,其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不用跟對著小朋友那樣過度的擔心。大家一切平安就好,同時也要信任對方作為一個成年人有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 幾天的相處,大家一起打台球,一起買菜吃飯,一起喝酒聊天,還有跟丹丹一起偷青旅的酒喝。在我離開前的一個晚上,葡萄說不想在外面吃飯,就直接在青旅門口架起了爐子,自個兒煮起了晚餐。這個特別的晚餐選點同時也成為了我們聊天的地方。談話中續寧、婷婷和丹丹突然說之後想跟我和葡萄一起騎單車旅行。我聽到有點驚訝,我要騎的路線會經過貴州,對她們來說會非常辛苦。還好最後的決定是續寧和婷婷先跟葡萄騎廣西的線到了雲南才跟我會合,丹丹就回南昌考完試再看有沒有辦法出來跟我們一起騎車,但對於她家人對她的要求,她能出來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天早上我和丹丹都離開三亞了,我繼續騎車,她回去南昌考試。大概在兩個星期後我去到陽朔再次住進老班長青旅。第一個認識的是石磊,他在我離開三亞後到了老班長,在大家的口中知道了我的存在,也有興趣騎單車旅行的他就聯繫了我,因此在陽朔時我也搬進老班長,可是當天他和旅伴要離開了,最後只有一起吃了午餐。雖然當時和他相約了在香格里拉會合,可結果他跟一位女生跑到了廈門,在二零一三年的夏天還結了婚。雖說我在之後的路少了一位旅伴,但我更祝福他們的愛情。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都沒法在預期之內。特別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是你想要或努力去爭取就有,而是需要在對的時候對的地點,否則一切都無法成事。 從三亞過來又聽過我的故事的人不止石磊一個,君慧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君慧比我晚到陽朔也沒有急著要走,那幾天有多一點的交流,但是關於她在三亞聽到多少我的事情,她就沒有仔細的說出來是聽了些什麼。 同樣的是老班長,當然少不了一群瘋子。這裡有一班帶有理想的瘋子,相比之下這一群比三亞的在年齡上都較為大(除了葡萄)。沈奶油剛從東南亞旅行回來、土豆妹對家人說是來廣西參加活動結果是跑出來旅行、胖子從北京跑來陽朔拜師學咖啡、Season 在旅程中迷茫不知道要不要一個人走向東南亞、遠山只跟隨著自己的心上路當旅程結束了就會回到固有的生活。 黃昏時候,晚餐將至,大廳中傳來了一聲:「誰要去啤酒魚?」反正餓了又難得跟大伙一起吃飯,去吧!跟隨的人越來越多,一行十幾人走向西街尋找一家有名的餐館。熟悉的不熟悉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大家共坐在同一張桌子共進一頓晚餐。桌上少不了的菜當然是啤酒魚,我和沈奶油對它的評價就是‘紅燒魚’。同桌的人裡原本認識的人也不多,雖是跟同一青旅的人共餐,但就沒有很多的交流,餐桌前各自各回到自己的圈子,其他的也只是點頭之交,沒有創造更多的朋友。我和沈奶油都說不想再吃啤酒魚,可隔兩天君慧到了陽朔說想吃啤酒魚,結果我們又再吃一次。 某程度上大家都只是過客,相逄何必曾相識。相知相識也只不過是緣份的驅使,在路上能夠成為好朋友甚至能像石磊和曉燕那樣結為夫妻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陽朔的日子都忘記了總共待了幾天,只記得直到有一天我和沈奶油都覺得夠了,剛好大部份認識的人都決定在這一天離開。有人先走,有人遲走,有人回廣東,有人去桂林轉車。而我騎著單車往桂林出發。到了桂林的青旅看到一個奇景,石磊、曉燕、貓兒、沈奶油、遠山、土豆妹、童心......大伙兒不約而同的來到同一家青旅,在桂林又不止這一家,這除了用緣份來解釋之外還能怎麼解釋呢?可這裡的相聚是短暫的,又一次在見面不久石磊他們又要離開了,其他人也將在不同的時間坐上不同的車去不同的地方。土豆妹的火車比較晚才開出,我們就先送大家去坐車,之後回到青旅坐著聊天。突然遠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他已經買了火車票跟石磊他們一同往雲南出發的,怎麼突然又出現在我們面前呢?他跟我們解釋說還沒有真正決定好,所以就先停下來想是不是真的要往雲南走。回到青旅想了一個晚上,最後還是決定去雲南。有時候不知道內心真正的想法,停下來沈澱一下會是好事,這樣前路會更清晰。 第二天,遠山決定好去雲南,我的朋友也到了桂林,暫別了瘋子們,繼續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