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的不遠處,有一座土山。因為是土山,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跡,沒有險峰奇石。平時,這個地方很少有人願意去,願意去看土山的靜默,偏僻,單調。 她偏偏喜歡上了這裏,像發現了喧鬧天氣的一處清涼。閒暇時,她總會不由自主地信步來到這裏。每當來到這裏,她感覺,自己就是山腳下的一朵野花,一棵小草,山上的一棵小樹,深深紮入山體,與它同呼吸共命運。或者像徐徐刮過山的風,與野花小草嬉戲。她完全融入了大自然。 她喜歡這樣一種感覺,近乎無我,近乎全我的感覺。 今天,她又來到這裏,如往常一樣,把自己的心放逐,讓心在山腳自由奔跑或休憩。她是喜歡這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厭其煩的往返於這裏。 她在尋找什麼?她的內心渴望著什麼?難道僅是喜歡這樣一種感覺? 她坐在山腳下一塊凸起的石頭,望著土山上惟一的一段臺階,僅僅三級。這三級臺階,一級緊挨著大地,一級位於半山腰,一級恰在山頂。這三級臺階如此奇特,不似很多山的臺階,她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同樣的疑問再次閃現:修這三級臺階的人是誰?他為什麼要違背常規?三級臺階有何寓意呢? 疑問讓她好奇。她站起來,緩緩走上第一級臺階,毫不費力。站在這級臺階,她四下張望,看到的風景和坐下來並無差別,一花一草一石,清清楚楚。高度所限,目力不及遠處,只能看到以她為圓心以目光為半徑的一小片大地。鬱鬱蔥蔥的花草分外美麗,但花草間隙裸露的白色垃圾,還是那麼顯眼的出現在陽光下的視線裏,有些刺痛。這些痛相對於那些花草的美麗,其殺傷力竟然是如此巨大——花草被虛化了,白色垃圾被放大了。呆了半個小時,她突然感到窒息,感到沉痛,感到鬱悶。 她繼續向上攀爬,稍稍出了些汗,來到第二級臺階。她回望身後,一種驚喜躍上心頭。看到的風景竟然和一級臺階如此懸殊!仍然是那些花草,隔開一段距離觀賞,遠比靠近更美麗,綠色的草連成一片,像厚實的地毯。小花就是點綴其間的眼睛。至於那些花草間隙的白色垃圾,早被淹沒在花草裏。視線抬高,遠處的田野和山巒若隱若現,更廣闊的大地展現眼前。而且,半山腰涼風習習,那些沉痛鬱悶窒息,都已經微乎其微了。 第三級臺階,會是什麼感覺?她迫不及待的向第三級臺階攀爬。當她登上第三級臺階,身上大汗淋漓。置身於第三級臺階,再看山下風景,花草儼然很模糊了,但仍能感覺到一種美麗,猶如國畫顏料隨意潑灑的一幅畫。山外的風景更為廣闊悠遠,無邊無際。此時的人,仿佛行駛在廣闊大海裏的帆船,風揚起的帆獵獵作響,她想乘風破浪,踏浪而歌了。鬱悶早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她突然醒悟了“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含義,不單是雄心壯志豪邁之情!人站得越高,眼界越寬,心界越廣。站得越高,個人得失越小,人生喜悅越多。 三級臺階,就是人生的三級臺階。我們需要跳躍,需要突破,然後才能在第三級臺階上看到幸福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