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孩子和我因為回家功課起了小小的爭執,在我看起來是明明是開放性的作業,孩子卻堅持他要寫跟「大家」一樣的答案。我問:「誰是『大家』?」面對這個對小二的孩子而言,有點為難的問題,他略帶著不悅回答:「就是『大家』啊!大部分的人pico 去斑。」我雖然可以理解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想與眾不同,他們透過同儕朋友一樣,來建立自我的認同。明明沒看過寶可夢卡通的孩子,上了小學之後,開始搜集寶可夢卡,到書店時指定購買寶可夢大圖艦,寶可夢是他交朋友的媒介、創造出他和同學們的共同話題,協助他得以融入「大家」。 「為什麼要成為大家?」「為什麼我們擔心孩子和大家不一樣?」孩子還很小的時候,我們就常常把「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掛在嘴巴上,成為家庭口號,也盡量身體力行。從小到現在,總是不乏好心的路人來關切:「男生怎麼長得這麼瘦小?」「男孩子不可以這麼愛哭喔!」在主流性別標準的凝視下,我們家的非典型男孩不僅引來關心,更被期待要努力變得跟「大家」一樣雪櫃哪個牌子好。「每個人都不一樣」,是在陪伴孩子的過程中,我們給自己也給他的提醒,希望能幫助他長出力量,跳脫標準的框架,長出勇氣,對抗這個急著想把小孩塞進複印機的社會,看見也懂得欣賞自己或是他人的不一樣。 看見日常生活裡的「不一樣」我們住在人口僅有32萬的花蓮,但卻是台灣族群最為多元的縣市之一。孩子的學校同儕來自原住民、漢人、新住民家庭,還有其他許多不同的國家,包括地理上距離台灣很遙遠的象牙海岸。參加撒奇拉雅族的捕魚祭,寒假時跟著班上同學拜訪他在印尼的爺爺奶奶家,日常裡和太魯閣族的朋友一起踢球,因著孩子的阿美族同學,餐桌上出現滋味鮮甜的野菜湯。跟孩子說起年輕時,我因為父親隨口說的「番仔」,兩人曾經大吵一架。比起他的阿公,在多元族群環境下長大的孩子,除了學習觀察文化的差異,也能戳破漢人文化作為標準的價值觀。用孩子自己的話說,他不要做「自以為是的漢人」中一收生。 花蓮的家庭型態反映出台灣城鄉的差距。在這裏,課本裡呈現的雙親、兩個小孩(再加上寵物)組成的中產階級家庭只是樣板,真實生活裡的家,包括單親、隔代教養、繼親……,還有我們在孩子鋼琴成果發表會偶遇的同志家庭。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們會藉由繪本和他一起探索家的多元樣貌。家裡一定要有爸爸和媽媽嗎?一定要有兩個小孩嗎?可以只有阿公阿嬤嗎?可以沒有爸爸或媽媽嗎?沒有血緣關係但彼此相愛的人,可以成為家人嗎?這些問題一旦有了標準答案,就會排除部分人的經驗,造成烙印的傷害。記得,第一次共讀《一家三口》時,面對兩位企鵝爸爸和小企鵝共組的家,還在就讀幼兒園的他坦率地說:「他們一定很相愛(就能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