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謂富貴千載。這節的“青虯紫燕坐春風”、“自言歌舞長千載”二句又與前兩部分中關於車馬、歌舞的描寫呼應。所以雖寫別一內容,而彼此關聯鉤鎖,並不游離。“自言”而又“自謂”,諷刺的意味十足。以下趁勢轉折,如天驥下坡:“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惟見青松在(指墓田)。”這四句不惟就“豪華將相”而言,實一舉掃空銅鑼灣 髮型屋前兩部分提到的各類角色,恰如沈德潛所說:“長安大道,豪貴驕奢,狹邪豔冶,無所不有。 自嬖寵而俠客,而金吾,而權臣,皆向娼家遊宿,自謂可永保富貴矣。然轉瞬滄桑,徒存墟墓。”(《唐詩別裁》)四句不但內容上與前面的長篇鋪敘形成對比,形式上也盡洗藻繪,語言轉為素樸了。因而詞采亦有濃淡對比,更突出了那掃空一切的悲劇效果。聞一多指出這種新的演變說,這裏似有“勸百諷一”之嫌。而宮體詩中講諷刺,那卻是十分生疏、很少被人用到的手法。 第四部分即末四句,在上文今昔縱向對比的基礎上,再作橫向的對比,以窮愁著書的揚雄比喻作者自己,與長安豪華人物對照作結,可以看出左思“濟濟京城內”一詩的影響。但左思詩中八句寫豪華者,八句寫揚雄。 而此詩以六十四句篇幅寫豪華者,其內容之豐富,畫面之宏偉,細節之生動都遠非左詩可比;末了以四句寫揚雄,這裏的對比在分量上以不對稱而效果更為顯著。前面是長安市上,轟轟烈烈;而這裏是終南山內,“寂寂寥寥”。前面是任情縱欲倚仗權勢,這裏是清心寡欲、不慕榮利(“年年歲歲一床書”)。而前者聲名俱滅,後者卻以文名流芳百世(“獨有南山桂花發,飛來飛去襲人裾”)。雖以四句對六十四句,卻有“秤錘雖小壓千斤”之感。這個結尾不但在迥然不同的生活情趣中寄寓著對驕奢庸俗生活的批判,而且帶有不遇於時者銅鑼灣 髮型屋的憤慨寂寥之感和自我寬解的意味。它是此詩歸趣所在。 七古中出現這樣洋洋灑灑的巨制,為初唐前所未見。而且更好在感情充沛,力量雄厚。它主要採用賦法,但並非平均使力、鋪陳始終;而是有重點、有細節的描寫,回環照應,詳略得宜;而結尾又頗具興義,耐人含詠。它一般以四句一換景或一轉意,詩韻更迭轉換,形成生龍活虎般騰踔的節奏。同時,在轉意換景處多用連珠格(如“……好取門簾帖雙燕。雙燕……”,“……纖纖初月上鴉黃。鴉黃……”),或前分後總的複遝層遞句式(如“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比目鴛鴦……”,“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騎似雲。南陌北堂……”,“意氣由來排灌夫,專權判不容蕭相。專權意氣……”),使意換辭聯,形成一氣到底而又纏綿往復的旋律。 這樣,就結束了陳隋“音響時乖,節奏未諧”的現象,“一變而精華瀏亮;抑揚起伏,悉諧宮商;開合轉換,鹹中肯綮”(《詩藪》內編卷三);所以,胡應麟極口讚歎道:“七言長體,極於此矣!”(同上)雖然,此詩詞彩的華豔富贍,猶有六朝餘習,但大體上能服從新的內容需要;前幾部分鋪陳豪華故多麗句,結尾縱、橫對比則轉清詞,所以不傷於浮豔。在宮體餘風尚熾的初唐詩壇,盧照鄰“放開粗豪而圓潤的嗓子”,唱出如此歌聲,壓倒那“四面細弱的蟲吟”,在七古發展史上是可喜的新聲,而就此詩本身的銅鑼灣 髮型屋藝術價值而論,也能使他被譽為“不廢江河萬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