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拉薩出發到現在,才不過三天旅程,西藏豐富多變的面貌已經讓人目不暇給。點點滴滴的感受與身在其中的感動,在那當下是無法言喻的。眼前的畫面,有如前世今生般的交錯著,蒙太奇般的拼貼手法彷彿又把我拉回好幾世前的回憶。我嘗試以文字、影像與時空記憶的沉澱、再沉澱,篩選出對於西藏千百年輪迴的無盡感動、感恩。 從對林芝地區大山大河的敬畏與驚嘆,橫越山南地區對蓮花生大師的崇敬、追隨之情,到巧遇雅魯藏布江畔的樂天藏民、天葬台下的遙想,一直到日喀則地區的江孜英雄城…,我無法用單一的情緒及言語去表達對於這塊土地的情感。你會發現,有時我會用一種嚴謹的手法去做鋪陳,有時則純粹描述所見所聞而不做評論,有時則純為感情抒發,有時則以俏皮歡樂的氣氛去渲染。帶著前三天累積的感受,又將再進入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時空。 這一天傍晚,我們背對著高原上耀眼如黃金般的夕陽行駛。沿著新鋪寬敞柏油路面的引領,我們終於抵達了海拔四0二五公尺的「英雄城」-江孜。映入眼簾的,即是被夕陽渲染成金黃色的,盤踞在山頭的宗山城堡與抗英遺址城牆。藏民族獨特的建築風格、高難度的建築工程,與先前耳聞這裏英雄城的一段動人心魄、泣血淚的歷史,不禁讓人既激動、興奮卻又帶著哀悼的複雜心情…。 江孜,位於喜馬拉雅山與岡底斯山之間的山谷。雅魯藏布江的支流-年楚河流經縣內。藏民經濟生活以務農為主,有「後藏糧倉」的美譽。它是西藏歷史上地位僅次於拉薩、日喀則的第三城。城市核心是位於古城中央的宗山。早在九世紀時,吐蕃王朝後裔即在山上建立了城堡。十四世紀薩迦王朝時,又再重修宮殿與城堡,並取名「傑卡爾孜」(江孜為其簡稱),藏語意為至高無上的王宮、法王府頂。後又設置江孜宗政府於古堡內。「宗」在藏語中意為城堡、要塞,同時也是西藏地方政權縣級行政單位名。因此此山也就被稱為「宗山」,作為拉薩的門戶。古堡中有宗本(縣長)辦公室、經堂、佛殿等,依山勢自半山腰往山頂上建造。 複雜又高難度的建築工法令人咋舌驚嘆。以當時藏民族的建築技術是如何辦到的!古堡外,沿著山稜線砌築了一道高約五至八公尺高、厚度約四公尺蜿蜒、氣勢磅礡的圍牆。這圍牆保護著江孜縣,一直綿延到白居寺外圍的山稜上。沿著圍牆及前崖修築了許多砲台。而現今所能看見的,僅存砲台遺址及遭戰火蹂躪的斷垣殘壁。這一切,也正向我們這一輩訴說著英雄城所經歷的那段滄桑往事…。 十八世紀中,英國東印度公司在印度成功的攫取了利益之後,又將目光與野心移到了西藏。在十九世紀中,英軍利用在侵略中國東南沿海一帶時,同時進犯西南邊陲的西藏。一九0三年,近萬人的武裝英軍由印度出發,經錫金再由亞東入藏。英軍的目的是攻占拉薩簽訂不平等條約,江孜宗山為拉薩門戶,所以雙方在此便展開了一場浴血奮戰。一九0四年英軍抵達江孜,達賴喇嘛十三世緊急下令動員約一萬六千人的西藏軍民抵抗。江孜縣境內十六至六十歲的男丁皆被徵召抗英。英軍使用新式武器向宗山展開猛烈攻擊,藏軍則以原始劣勢的大刀、長矛和土槍與英軍激戰、死守城堡。江孜守軍誓死抵抗,堅持了八個月之久,後因彈盡糧絕與攻上宗山的英軍展開肉搏戰直至宗山城堡失守。而守衛宗山城堡的最後藏軍因不願被俘,全部選擇跳崖自盡。故江孜宗山城堡因為這段可歌可泣的抵抗外侮歷史,而成為了光榮的「英雄城」。而這場戰事後來也被拍成了電影「紅河谷」。 江孜除了宗山外(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一,屹立於白居寺對面的懸崖山稜上),境內還有建於十四世紀末,分屬藏傳佛教的薩迦、布敦及格魯三大教派的白居寺,以及貴族文化遺產的帕拉莊園。在江孜住過一晚後,隔天將拜訪聞名西藏的白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