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閱讀我這篇中文字的你, 問問自己, 你覺得鴨這種動物會飛嗎? 讀下去, 你將會知道為什麼有些人認為鴨會飛, 有些人認為鴨不會飛. 去年夏天我旅遊荷蘭阿姆斯特丹, 坐巴士來到近郊的風車鎮 (Zaanse Schans). 巴士上有幾個戴眼鏡的香港人, 下車後開始聽到普通話, 風車鎮的門口放了一大隻黃色木鞋供遊客坐上去拍照. 哦, 原來所謂「風車鎮」是一個已經再沒有本土居民的遊客區. 我和同行的英國朋友急步越過紀念品店舖, 走到鎮中的河邊, 看見一些綠毛黃咀的鴨子在草地上散步. 「很可愛啊! 我在旅遊書看過這種鴨!」 我趕緊拍照. 一會, 那些很可愛的鴨子拍拍翼乘著風飛到河的中心, 飛行距離只少有五米, 還有, 牠們飛行的形態竟然跟雀鳥沒兩樣! 我十分愕然, 驚訝得後退了兩步. 下? 鴨會飛? 英國朋友捧腹大笑, 覺得我異常低能, 還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二十幾歲人也不知道鴨子會飛! 我們不是在港大認識的嗎? 我還以為你有受過教育, 只少有些基本常識!」 回港之後, 他跟很多外籍朋友說這件事, 大家都認為我很白痴, 又說我們香港人在城市長大, 只在酒樓見過鴨子, 他們說:「那些燒鴨當然不會飛啦!」 我深深不忿, 問了很多同事, 舊同學和 親戚朋友, 他們也覺得鴨子不會飛, 又說我在荷蘭看到的可能是特別品種. 事隔一年, 飛鴨對我來說還是一個謎. 直至最近我和一個在加拿大生活過的內地人同事吃飯, 謎底終於解開! 他說: 「你的外國朋友說得對, 其實所有鴨子都會飛, 只是大部份香港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我們在香港和中國大陸都很少見到野鴨, 因為野鴨都被捉去吃掉了, 不會像北歐人般把野鴨留在河邊當裝飾. 而在農場裡飼養的鴨子一出生就會被農夫切斷牠們的翼, 那麼牠們就飛不了, 方便管理. 所以一般香港人未見過會飛的鴨子也很正常.」 我很激動, 覺得切斷鴨子的翼很殘忍, 說:「鴨子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農夫折翼一定很痛恨農夫了!」 男同事搖搖頭, 說:「不會吧, 農場裡的鴨子沒有見過其他會飛的的鴨子, 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飛的能力, 更不知道自己和孩子都是因被折翼才不會飛.」 對啊! 比切斷鴨子的翼更殘忍的就是不讓鴨子知道自己有飛的能力. 牠們看見外國的飛鴨會有什麼感覺呢? 會發現自己其實都有飛的能力, 還是會慨嘆自己的品種不及人家的利害? 鴨子會飛這件事在我的外籍朋友眼中是常識; 為什麼我問過很多有大學畢業的七八十後香港人都不知道呢? 或者, 為了方便管理, 現有的制度特意令本來會飛的鴨子變成不會飛的填鴨. 填鴨們努力讀書, 努力工作, 賺錢買外國人開的航空公司機票, 飛去看外國會飛的鴨子, 然後覺得很驚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