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Facebook發出訊息後, 丹麥人很快就給我一個餐廳地址, 約好晚上十點鐘見面. 一個人從酒店乘著的士來到Palermo 遊客區, 周圍都是黑媽媽的, 過了十幾個街口都沒有幾個路人, 我開始擔心自己上了賊車. 忽然一轉角看到溫暖的黃色燈光, 很多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在這燈光下碰杯說笑. 看見這個畫面, 我腦裡響起了富南美色彩的Tango 音樂. 原來這就是我要去的 Don Julio 餐廳! 找到了丹麥人, 他們兩人都恤了髮, 穿上了恤衫牛仔褲, 跟飛機上的頹喪形象 折然不同; 丹麥人看見打扮後的我也很驚喜. 我們打一個歐陸式招呼, 面頰碰面頰的時候, 一陣清新的香水味湧進我的鼻子. 這間餐廳居然要我們等位! 我們三個人先到附近一家酒吧, 點了在香港和丹麥都喝不到的Latin Manhattan, 嘩! 果然重口味! 焦慮的一天過後, 我喝了兩口拉丁曼哈頓, 整個人逐漸放鬆過來. 我們閒聊過這天在阿根廷的經歷後, 湯姆斯忽然對我說:「你雖然年紀輕, 但在羅兵兵工作了幾年, 見識也應該不少.」什麼? 我只說過自己無業, 幹嗎他知道我以前的工作!? 或許我低估了這個鬼佬版高登仔的起底能力, 原來他們記下我的全名後, 找到我的面書之餘, 還查看過我在招聘求職網絡「拎煙」上的履歷. 湯姆斯跟很多外國人一樣, 覺得在四大工作過的人都一定很精英和很有見識; 大概在失業率高企的西方國家裡, 可以投身四大的就只有精英中的精英. 常被外國人誤以為精英, 我當然高興; 然而每當有香港人發現我做迫科的時候就只會追問:「你最夜幾點放工呀?」我雖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但我敢肯定自己的見識的確因為工作關係而擴闊了不少. 我和一班同事在過去幾年審計各間大小企業時所遇上的奇人異事, 一定比「幾點放工」這個話題有趣得多, 可惜沒有人有興趣知. 況且, 在香港夜放工又豈只是迫科人的「專利」? 晚上十一點, Don Julio 餐廳終於有位! 我們在餐廳室外的雅座一邊吃著很大大塊牛扒, 一邊喝著2004年釀製的阿根廷紅酒, 論盡天南地北. 湯姆斯每當說到自己的網絡公司的生意時都是一臉自信, 又樂於跟我分享他的創業心得; 而銷售經理馬丁就把自己出國參加高科技展覽的經歷說得好像科幻電影般有趣. 在工作上找到滿足感是多麼幸運的事, 希望我也有一天可以做到. 那麼一個公司老闆跟自己的銷售經理來到阿根廷幹什麼呢? 原來馬丁幾個月前跟女友分手, 悶悶不樂; 湯姆斯又是單身, 不過不是跟女友分手, 而是跟老婆離婚. 兩個三十多歲的網絡才俊聽說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夜生活很吸引, 正值單身就走來見識一下. 丹麥人興奮地說:「這裡的酒吧會通霄營業的啊! 」下? 這跟香港的蘭桂芳有什麼分別? 說到這裡, 他們就更興奮地說下次一定要來香港! 我們三個忽然單身要散心的人坐在一起, 理論上應該有點感慨, 但如果我們現在各自有拍拖, 大概也不會勇於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旅行, 那我們就不會認識了. 其實單身也有單身的幸運. 到了點甜品的時候, 忽然之間行雷閃電下大雨! 原是一片漆黑的天空, 被閃電照得好像放國慶煙花那麼光亮. 餐廳外的馬路變成了一條河, 街上又摑起了大風, 玻璃酒杯散落一地. 我立即拿起手袋, 乘著風跑進餐廳的室內. 回頭一看, 丹麥人和其他食客一樣只顧抓緊紅酒樽, 渾身濕透地說: 「我們的酒獲救了! 」 回個神來, 原來已經是凌晨二時半! 結帳的時候, 我很有禮貌地掏出自己的錢包裝作想付錢, 丹麥人說: 「南美人認為吃飯一定要男人付錢, 我們要入鄉隨俗, 這一餐一定要請你吃!」正值無業的我用丹麥語說聲多謝, 連忙收起了錢包. 馬丁對我說:「我們別墅裡還有很多酒呀, 你也來喝吧!」 一個人在異鄉跟兩個剛認識的男人吃飯吃到凌晨時份已經是我的底線, 跟他們回別墅可能會帶來一些驚艷情節, 所以我還是拒絕了. 湯姆斯和前妻有兩個小孩, 他用一個爸爸的語氣叫我快點回去酒店, 要我回去之後給他們發短訊報平安. 大雨滂沱, 他們扶著有點醉意的我上的士, 不過一會我又回到很有安全感的酒店房裡. 整個晚上其實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事, 然而每當回想這一晚, 總覺得很難忘. 辭職去南極的最新文章 https://www.facebook.com/GirlyWayToAntarct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