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不久,我接到警署的電話。警方想請我到警署為他們提供Caine平日的資料,以方便他們調查Caine的交通意外。 到達警署後,警方告訴我他們初步調查到的事發經過。Caine在今天早上正駕車經過東區走廊時懷疑車子拋錨,所以下車查看。當時他或許沒有為意來往的車輛,就被一架白色的私家車撞倒。他被發現時,估計被撞飛十呎遠,當場昏迷,頭部重創。 警方其後在現場搜證,並著我認出一些他們在意外現場撿獲的物品。 在一大堆放在透明密實袋裡的證物中,我發現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戒指盒。我隔著膠袋把戒指盒打開,見到一枚鑽石戒指... 是一枚我曾說過喜歡的光環款鑽石戒指。木訥的他原來有把我的話聽進耳裡。 這陣子經常神神秘秘的他... 原來正準備向我求婚。 我即時淚如泉湧... 警察見狀,都著我休息一下,有需要才再邀請我到警署協助調查。 本來垂手可得的幸福,一下子就在我的世界消失淨盡。 *** Caine已昏迷了六十五天。 這兩個多月來,我每天下班就會趕到醫院探望他。 雖然邢醫生和他的團隊都很用心照顧和治理Caine, 但畢竟他是重度昏迷,Caine本人的意志也很重要。 有一天當我如常去到Caine的病房探望他,我竟見到一束向日葵。Caine曾跟我說過,他很喜歡向日葵給人朝氣蓬勃的感覺。他其中一個人生目標就是去普羅旺斯看向日葵花田。 到底這束向日葵是誰人送來的? 誰會知道Caine最喜歡向日葵? 他昏迷以來,我從來沒有見過或察覺有其他人來過探望他。加上他在香港朋友不多,誰會這麼有心送他最愛的向日葵? 或許是他的同事吧! *** 每天來醫院時,我都意識到丘令風可能正在同一座大樓工作。 有時候我會特意用急症室那邊的電梯上去Caine的病房,看看會否碰到丘令風。 我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我還喜歡他; 我只是好奇這個我曾經迷戀多年的人現在過得怎麼樣。 在急症室的丘令風對我來說很陌生。 以前的他很喜歡笑,話也很多。中學時身為運動健將的他步履輕盈。 但現在的丘令風腳步沉實緩慢,神情肅穆。除了一大堆醫學名詞和傷者表癥,他沒有多說其他的話。有一次,我甚至見過他因為救不了一個傷者而仰天嘆了一大口氣... 他仿佛被生活折騰得很累。 我曾經聽過很多醫生暗地叫丘令風做"幽靈",因為他的冷漠與幽靈無異。 我聽後有些心痛... 我很感嘆這位舊同學和我一樣,都因為長大了而不得不揮別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自己。 以前我曾經幻想,如果我和丘令風有一天可以走在一起,我們應該會整天因為無聊的笑話笑過不停,好不開心。 但人生不是只得無聊的笑話。人生有時甚至可以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就跟Caine的車禍一樣。 大家都快三十歲了,摻了人生練歷和現實的考慮,難道還會盼望年輕時的心跳回憶變成白頭到老? 心跳得太快,只會得心臟病。 我長大了。我很清楚年輕時不顧一切的戀愛和長大後包含責任的感情有很大分別。 就好像我和Caine一樣,責任和尊重是我倆關係的基礎。無論日後Caine的情況如何,只要他尚存一口氣,我都要對他和我倆的感情負責任。 所以無論日子多累多難熬,我也要捱下去。因為我相信Caine就是我的歸宿; 沒有他,我就「無家可歸」。 說起「歸宿」兩個字,丘令風於我去美國前在我的紀念冊上寫了這句話: 「Dear Kayla,希望你第日可以找到一個好歸宿,同佢白頭到老。」 現在回想起這句話才發現,原來丘令風在我去美國前已放棄了喜歡我。 而這句話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非常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