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靜靜地聽著風聲,恍惚中我聽見了夢寐的鳴沙的聲音,哦,那是我夢裏的沙湖。 ——題記 我以為我屬於婉約的江南,對於沙湖不屑一顧。沙漠裏水源甚少,即便尋到一隅綠洲,也不過淺淺的一汪,那有湖的深邃?湖泊多棲息在青山綠樹之間,一葉小舟在平靜的湖面上留下圈圈漣漪,有湖的地方必定草木盈盈,怎能與沙漠的荒涼聯繫在一起? 而當我踏進“沙湖”的世界,才恍然明白,不相容的兩人能成為朋友, 不相容的事物自然協調也是理所當然。坐在隨波而搖的遊艇上,我向外望去,只見眼前都是廣闊的水域,而金黃的沙山遠遠的立在對岸。這水看上去是怎樣的熟悉, 在南國時常見到碧澈的湖水,徐徐涼風夾雜水霧,特有的清新味道撲面而來,連日光的炙熱也被沁人心脾的涼爽溶解了,頓時暑氣全消。這樣開闊的水面,如此愜意 的清風,真叫人忘卻這裏是乾旱的北方,更多了些江南的風韻。若不是遠處的沙丘提醒了我,還真以為遊船正行在某位畫家的山水長卷中。 遊船 彎過了一個小小的沙丘,眼前出現數碼通月費了幾簇蘆葦叢。蘆葦不是江南的象徵嗎?那叢叢蘆葦依舊是往昔暗綠的色彩,依舊是經年俏麗的風姿。這裏的蘆葦緊湊成簇,江南 的蘆葦集群而生,前者多了些挺拔,而後者多了些柔美。也罷,北方與南國終有差異,沙湖便集南北之秀美於一身了。如果能化身一株葦草,我一定要生長在沙湖之 畔。 船停泊在碼頭,金色的沙丘已矗立在我的眼前。遠遠地看見成群的駝隊,它們安然地緩步前行在酷熱的沙漠裏,叮鈴叮鈴,傳來悠揚的駝鈴聲,那聲音不如家鄉小 院裏的風鈴那樣清脆婉轉,卻帶著一種大漠獨有的厚重與滄桑,就像在訴說一個古老的故事,可以追溯到絲綢之路,可以聯想到阿拉伯商賈……其實,它並沒有盡 頭。乾燥的風帶來細碎的滾燙的沙,輕輕拂過我臉頰,早已沒有湖面的清涼濕潤,卻深深打動了來自南方的我。我以為沙漠無情,因為驕陽野風似乎不允許任何生命存在,然而當我真真切切地身處其中,卻發現沙漠也有溫存的一面,風願意攜一掬沙而遊,沙也願意跟隨風永不分離。沙漠可以接納與它不相容的湖水,甚至讓纖弱的蘆葦與湖相伴,不再孤單。它無情卻又存情,它絕情卻又挽情,比起那薄情又多情的江南,我愛上了這片沙漠。 沙與湖咫尺為鄰,一面涼風習習,水清葦盛,一邊烈日火燒,寸草不生;行走在沙湖之間,一邊是南國芳魂,一邊是漠北英姿。我佇立在沙湖之交,閉上眼睛,耳畔驀地響起輕柔的風聲,與神秘的鳴沙聲交匯,形成了一首絕妙的交響樂。多少時間之後,它依舊常常出現在我的夢境裏,讓我安心,引我入夢。 誰言大漠無秀美,又厭靈湖忒纖柔。唯有沙湖真景色,騎駝泛舟畫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