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了。喧鬧之間,煩躁之時,讓自己靜下來的方式,要麼帶上耳機聽輕音樂,要麼讀書,要麼寫字,要麼行走。卻很少找人去訴說,很少解釋什麼,也不喜吵或鬧。 心緒零亂。從書架上,隨手拿一本書――《安娜·卡列尼娜》。天意?還是刻意?想起安娜,想起此時的自己。莞爾,自嘲。第幾次看這本書,已記不清。只清楚記得,手裏這本是第三次買來。同樣買了三次的還有《廊橋遺夢》《在路上》《清歡》。愛書之人,最不喜借書給他人,便是緣由於此吧。心愛之物,有人借而不還。若是又能買了來,自是幸運的,若是再也不能遇見,便是從此錯過,遺憾總在心裏。 善感之人,執意的女子,對書犯癡,對人亦是如此。用心了,便是一世。念著的,便一直在心裏,傷了,錯了,怨了,亦是不會悔過。記得初看《安娜·卡列尼娜》,那是高中剛剛畢業的暑假,看完書後的那兩個月裏,一直不能從安娜的情緒裏走出。不再說話,不願出門,不能抑制地悄悄落淚。那個沉浸書中年少的女子,很長一段日子,不再相信情愛,不再願意靠近,不再期待遇見…… 一段日子的心緒不寧,讓心臟有些疼痛,甚至連夜失眠,呼吸不暢。不敢流連,不知所措。隨手,寫幾段文字,又回到書的世界。無聊,我開始動手整理書架上遺忘了一些日子的書籍。回到這個鍾愛的世界,心便回到清列的寂寞裏,又回到只屬於自己的安靜角落。林清玄,周國平,王蒙,張愛玲,安逸如,餘秋雨,三毛,米切爾,幾米……一排排,一列列,或按人物,或按類別,或按時間,堆放在一起,安然有序。靜謐的角落,相知著面對,像是安撫心靈的催化劑,寂靜,歡喜。 書架上沒有一本與專業有關的書。化學,數學,正史,教育,一本也沒有。雖然那些書關乎生計,關乎前途。無論如何,我總是不能將它們與我著的文學書籍相融。總以為,那些賴以糊口的書,與塵世有染,與清寂無關。若是放入書架,像是玷污了這樣一片淨土。玷污了自己愛的獨有。 每每閒暇,總會去書店逛逛。記得去王府井,去西單,大觀園,去平遙古城,從那些路過的路上,唯一帶回來的紀念品大都是書籍。沒有預料,只是隨心。許多許多的書,不曾讀過,只是收藏,純屬愛好。並不計較多久會去讀它,不計較自己真的沒有文化。喜歡,買來,便覺歡喜。走進書店,信手拈來那些或預謀過,或只是偶遇喜歡的書,三五本,十幾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搬回家。無人可以制止,也不問口袋裏有錢與否。 很多的時候,喜歡書,真的沒有目的,也沒有緣由。就像喜歡一件衣服,喜歡一個人。明知道沒多少機會穿,只是簡單的喜歡便好。明知相遇便是別離,卻仍然會不思悔改的買回家,想看的時候可以取來翻看。總幻想著,恰好有那麼一天,或再瘦點衣服就可以穿了,幻想著總有那麼一天想見的人不經意就見到了。結果,總是不盡人意,從春到秋,衣服沒有穿過,人也離散了不見,沒有理由,不需藉口,天意如此。 時常鼓勵女兒多讀書,也常是會買她喜歡的書。總以為,讀書多了,與書在一起久了,性情會變得溫和,觀念會有所不同,容顏也會發生改變,氣質來自腹中。許多時候,自己可能以為許多看過的書都成過眼雲煙,不復記憶。其實它們仍是潛在的,在氣質裏,在談吐上,在胸襟的無涯裏,在生活和文字中無意間顯露。 夜色漸濃。輕攏夜的霓裳,把自己囚禁在書中,一遍遍的塗抹著紅肥綠瘦的心事。貪戀著這樣一份沉寂,用沉默記載著心的眷念。散了吧,回頭吧。相遇沒有理由,離散一樣不需要藉口。好在,還有文字,還有愛著的書,還有書桌上綠油油的綠蘿。在光陰的故事裏,它們與我,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捧書。許一世的情,給你。書,終究是要伴著一世的。拋卻流浪的情緒,回到寂靜的世界。安靜的坐著,看著,聽著,以隱匿的姿勢,默默感受那些關切的眼神。不打擾,不觸動,不道別。也許,這便是最好的方式,於你,於我,於每一個人。這一別,天涯遠去,這一別,後會無期,這一別,陌路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