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回鄉務農,學會了借酒澆愁,麻醉起自己。 那時我們鄉下比較貧窮。很多的時候,愛喝酒的人,在喝酒時就口鹹菜疙瘩,慢慢來品咂。聽說二才老漢才絕,喝口酒,往嘴裏丟顆花椒,細細體會,三五粒花椒舌“咬”後,半斤八兩白酒已下肚。二蛋比他還絕,呷口酒後,拿起大洋釘含在嘴裏去吮吸,這在幻想著豬腳或排骨……我說的是真的,他們是我村許多酒鬼的楷模:有酒無菜,不算慢待,這話也許是在這一類大王中傳了下來,走進我們如今的酒話中。 村裏玉常老漢死了,喪家請了鄰村小山廟的鼓樂隊,我們老家人稱其為“鼓匠班”,吹吹打打,熱鬧非凡。我做為一個回鄉務農的年輕人,正在農閒時分,被喪家請了去幫忙,一同被請去的有趙四、二瑞、俏三。喪家準備擱棺七日,我們這些人將要幫忙七天,任務無非就是跑腿買東西,給弔孝的人端盤子遞碗,這些活兒都是白乾,外做人情,自己再混個酒足飯飽肚兒圓……出殯的那天,在死人下葬後,幫喪家忙的我們幾個年輕人,在享受喪家最後一頓的感謝飯。“康保二鍋頭”酒五十二度,我們四人喝了六瓶,一人一瓶多,下酒菜卻是一塊兒一斤左右的涼豆腐。 我和您說,喝醉酒的感覺,不知您是否體驗過,雙耳轟隆隆作響,別人講話時,只見人家的嘴一動一動的,卻不知人家在說什麼,太陽穴往開裂,裏邊似乎有只老耗子睡醒了,似乎要往外闖,走路晃晃悠悠,如踩雲霧。我和趙四鬼使神差般地踩進了陳彩霞家的土院落,他們的大人不在,我倆進了門見了彩霞就摟,彩霞嚇壞了,知道我倆喝多了,她開始與我倆捉起了迷藏。當我們扭頭看門外時,她雙手推了堂屋的兩扇木門,把我和趙四關在了門外,從裏邊栓上。其實我們都年齡相當,平時也互打取鬧,這個舉止她不生氣,擱到現在的年月,她也不會告官的…… 趙四和我走在天蓋營子村的土街上,像倆只東倒西歪的流浪狗,引來了村民們看熱鬧。趙四尿急了,掏出來就尿,我給他一腳,這一腳用力過猛,我歪倒了身子,沒有起來。最後是村裏的幾個人把我抬頭的抬頭,抬胳膊的又抬腿,把我送回我的家裏…… 這是我平生中第一次的暴醉,我在土炕上大睡了兩天一夜,吐出了膽汁黃湯,猶如進了一次鬼門關,至今憶起都後悔與心悸…… 俏三比我更丟人。那天他和我們酒後幹了一件轟動鄉野的丟人新聞,這事在我三天後才知道,聽到後我是非常的吃驚。那天酒後,他路遇男女倆孩童在玩耍,忽起怪異的想法,竟然教這倆個孩子脫光衣服,做那種大人們幹得事情。孩子們玩得新鮮刺激,晚上把這事告訴了大人。這事還了得?人家男女雙方親戚一幫人找了來,要來報官緝拿壞人。俏三見狀,猛然倒地,口吐髒穢,做出醉狀。好在是他的父親在村裏很有德望,人緣也好,再有在大隊幹部的協調下他賠出千把元錢,才把醜事糊上。第二天,俏三失蹤了,聽人說他坐了打早的第一班車,沒背行李卷,只夾了個帆布包,戴了個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幾乎就要把鼻子蓋上…… 酒事在我們各自的生活中很多很多,大道理人人都也會講,我覺得,凡事不要勉強,想喝就喝上一頓,只要不過量,邪事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