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rrado 裡面住了不少古靈精怪的動物,而我要尋找的四隻怪獸,都是獨來獨往的:大食蟻獸(giant anteater)、犰狳(armadillo)、貘(tapir)、和鬣狼(maned wolf)。除了四怪獸之外,Emas 國家公園還有一樣別的地方看不到的奇景,就是生物光(bio-luminescence)。 長途巴士 之前說過,巴西有三大生態系統,佔了整個國家80%以上的土地。其中,消失得最快的是大草原 Cerrado。就面積而言,Cerrado 在三大生態系統中僅次於亞馬遜,位於巴西的中部。Cerrado 裡面有不少國家公園,而我這次旅程的目的地 Emas 國家公園的名頭比啞巴唱戲還要響亮:它平均每年接待大約800名遊客。你沒看錯,是800,不是800萬!那就是說,平均每天只有2.2個遊客!所以我在 Emas 公園的三日兩夜,幾乎完全沒見過其他遊人。它之所以門堪羅雀,恐怕和它的位置有很大關係:Emas 公園離開最近的大城市差不多400公里,也就是說,離開最近的機場最少五、六個小時的車程,是如假包換的山旮旯,難怪它吸引不到遊客。 2015年9月下旬,我玩完 Pantanal 大濕地之後,索性從 Cuiaba 乘超過十小時(600公里)的長途巴士去 Emas 國家公園。我在大清早六點出發,傍晚四時許才來到一個叫做 Mineiros 的市鎮,會合我的導遊兼司機 Nelio。巴西的長途巴士很舒適,車上有空調,還有廁所,方便「便便」。不過巴士的廁所裡一來沒有空調,稍用力就滿頭大汗;二來廁板的圓周太小了,和一般成年人的屁股圓周有頗大差距,坐上去無論如何沒法「對焦」,所以大家如果在巴西乘坐長途巴士,還是盡可能等到巴士中途停站才去方便。幸好,十個多小時的車程裡,巴士停了三、四站,不會讓你忍無可忍。 巴西的長途巴士 不過,坐長途巴也要懂些當地的規矩。話說巴士中午停站讓乘客吃飯,那停車的地方其實是一家餐廳,專門招待巴士乘客。餐廳是自助式服務,大家排隊自己動手拿食物,拿夠了就把碟子端去秤,然後收銀員按碟子的重量收費(當然包括碟子裡的飯和菜)。這部份沒難倒我,吃自助餐、計重收費等等都不是新鮮事,畢竟老子走了幾十年江湖嘛!吃飽上車,才發現做漏了一個步驟。我看見所有人離開餐廳時都乖乖地把收據交給守在門口的小姐;但我拿了食物後,付了錢還不趕快動手動口?誰知巴士停多久呢?所以當時沒想起要拿收據。於是跟門口的小姐說明原委;一如所料,她不懂英語。於是我取出手機,準備好好利用一下預先安裝在手機裡的英文譯葡文 App。誰知小姐冰雪聰明,一見我拿出手機,馬上吐出兩個英文和葡文通用的字:「Oh! Wifi!」,跟著就給我讀出餐廳的 wifi 密碼!我花了不少唇舌,還驚動了餐廳經理,終於搞清楚我的困境。幸而解決辦法「人性化」得很:經理一聲令下,小姐就從她手裡的大疊收據中隨手給我一張,然後我再把這收據原璧歸還給她,手續完成!我順利離開餐廳!經理、小姐、和我,都為解決了事情開開心心。鄉下地方的巴西人就是這麼隨和樂天,從不吝嗇笑容。 一個遊客三個導遊 不過,來巴士站接我的 Nelio 卻一臉嚴肅,而且滿頭大汗,莫非他剛坐過長途巴,還光顧了巴士的廁所?後來,相處了幾天才知道,Nelio本就是這德性 — 他和大部份巴西人一樣,也常常笑的;只不過他笑和不笑的樣子相差不遠而已。Nelio 是個胖胖的中年漢,不懂英語,但他卻是 Emas 國家公園導遊協會的會長。萬一你誤會我的意思:做 Emas 國家公園導遊協會會長其實沒必要懂英語,更不一定要瘦。當然這導遊協會也不是個什麼了不起的組織,每年800個遊客的生意養活不了多少個導遊。據我從網上找到的資料,這個導遊協會約有30個成員,其中相信大半都是 part-time 的。 再說說這 Emas 國家公園。它的面積有一千三百多平方公里,比香港整個特區大三分之一,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評定的世界遺產,保留了 Cerrado 的原貌:下面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是在 Emas 公園裡面拍的,相信 Cerrado 本來應該是這樣子 — 空闊的大草原,上面長著長草,偶爾會有一棵灌木甚至小樹;但最特別的,就是連綿不斷的白蟻丘,活像一個有成千上萬高樓大廈的白蟻城市。不過,你可能覺得這些白蟻丘更像成千上萬個墳墓。另一張照片就是人類“借用後”的 Cerrado(我是不是應該說“破壞後”的 Cerrado?),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農田。 原始的 Cerrado 風貌 開墾後的 Cerrado 是一望無際的農田,黃色一卷卷的是禾稈草,每卷比我還要高 我在 Mineiros 鎮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6點,便和 Nelio 出發去 Emas 國家公園,希望早些到達,可以和未回家的夜行動物先打個招呼。我們沿著公路,在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奔馳。忽然,前面有一對藍黃兩色的鸚鵡飛過公路上空,我連忙舉相機拍照,可惜鳥兒飛得快,車開得更快,還未完成構圖,鳥兒已飛到路的另一邊。我正在惋惜,竟然又有另一對差不多一模一樣的鸚鵡飛來。這次我眼明手快,照片是拍下來了,但不打算給你看,因為後來的兩天不知拍了多少幀鸚鵡照片,還是找張比較好的放在這裡。 藍黃色的鸚鵡在 Emas 隨處可見 原來,這種藍黃色鸚鵡在 Cerrado 多得一塌糊塗,是金剛鸚鵡(macaw)的一種,而 Emas 國家公園附近有不少粟米田,鸚鵡就往田裡吃粟米。現在雖然已收割了,田裡仍殘留很多剩餘物資,吸引了鸚鵡、鹿、野豬等動物。所以我雖說來遊 Emas 公園,其實待在公園裡面的時間不多,反而常常在公園的周圍找動物。事實上,Emas 國家公園在2010年發生了一場大火,燒了90%的面積;公園裡的動物死的死,逃的逃。五年過去了,大自然的自療能力已把大草原修復,但大部份動物還未遷回去。據說,以前 Emas 公園是大食蟻獸的樂園,火災之後就只能在公園的周圍才找到牠們。 車子經過 Emas 公園的正門,我看見有些動物的塑像,馬上叫 Nelio 停車讓我拍照;我相信 Nelio 看見一個大男人這麼幼稚,一定是在笑,只不過當時我還未懂得分辨他笑與不笑的樣子。跟著,我們卻不從這正門進入公園,反而沿著公路轉往公園的南門,為的是要會合另一位導遊 Izabel。對!我這次來 Emas 公園是超豪華的:一個人用兩個導遊!事實上,我在 Emas 公園的三日兩夜,前後共有三位導遊,因為最後一天 Izabel 有事不能帶我,要另外找一位會英語的導遊 Margie 替工。 Emas 公園正門 且讓我介紹一下我的導遊:之前說過,Nelio 不懂英語,但他有輛特別改裝的遊覽車。這車子本來是輛小型貨車,Nelio 在車後面安裝了“室外”坐位,方便遊客拍照、觀景、看動物、等等。不過 Nelio 最厲害的是他的鷹眼:有一晚天色已全黑,我們在回旅店的路上飛馳;雖然因為公園裡的路都是泥路,車子不能開得很快,但起碼有40公里時速。他居然能在這時候發現路上有一隻蜘蛛。誠然,那蜘蛛有手掌那麼大,但是在晚上?而且車子在飛馳著?總之很不簡單。 Nelio 的改裝旅遊車 Izabel 的主要作用當然是跟我說英語,她的視力和 Nelio 差得遠了,甚至比不上我的老花眼:有一次我在小丘上發現幾百米外的草叢中有條黑線像波浪般移動,我認為那是食蟻獸的背部;Izabel 看了半分鐘,才確定那“東西”在移動;之後還出動到望遠鏡,才能核實那確是隻食蟻獸。但 Izabel 師承資深導遊 Margie,而 Margie 是住在公園旁邊的農戶,所以 Izabel 也知道公園外的動物住在什麼地方。這方面 Nelio 就較吃虧,因為他是 Mineiros 的居民,對公園南門外的郊野及不上 Margie 和 Izabel 那麼熟悉。 至於 Margie,她對這一帶每堆草叢、每條水溝都瞭如指掌。我在香港時已聯絡她,不過當時她說這段時間可能去秘魯旅行,沒法招待我,才介紹 Izabel 給我。但由於 Izabel 沒有車,結果我沒有聘用 Izabel,而是通過旅行社找到 Nelio,然後 Nelio 輾轉找來 Izabel 拍檔。可見,鑽來鑽去始終是同一批人。Margie 是南非土生土長的白人,嫁了個巴西農場主人才搬到這個叫做 Chapadao do Ceu 的小城附近。她就住在公園南門不遠的大農莊,可想而知 Margie 本身頗富有,導遊只是她的興趣。她還邀請我下次再來 Emas 公園的話住她的農莊哩! 三位導遊卻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他們全都喜愛動物,可能就是 Margie 這位富婆當上 part-time 導遊的原因吧? 走進 Emas 國家公園 我和 Nelio 來到公園南門才是早上八時多,但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Izabel 才到達。原來 Izabel 沒有車,要 Margie 送她過來,所以這個早上我和三位導遊都見過面。之後 Margie 回家去,由 Izabel 和 Nelio 帶我入公園。在等 Izabel 的時間裡,我並沒有閒著,在公園門口附近找不同種類的鸚鵡,和其他漂亮的鳥兒。而且,公園入口旁的屋子裡有些動物標本,我就央 Nelio 帶我進去看看。Nelio 不愧是導遊協會會長,居然隨身有鎖匙開門。要知道,這公園每年只得800個遊客,所以大門是經常鎖上的,入口也無人看管、無人售票,要參觀就須預先買好票。看標本的最大好處是可以親手摸摸這些動物的皮毛,是怎樣的觸覺。 Emas 公園的南門 Emas 公園的入場券,要預先買好 摸得著的標本:左起成年巴西貘、幼巴西貘、鬣狼、灰狐 漂亮的鳥兒 進入公園後,我們首先去河邊的樹林,看看林裡有什麼動物。那些晚上活躍的動物,日間會躲在林裡睡覺。但這天林裡靜悄悄的連鳥兒也欠奉,只看見一隻顏色美麗但連 Izabel 也叫不出名字的昆蟲。看完樹林已近中午,太陽下氣溫高,動物都躲起來了,所以我們也不甘後「獸」,躲回旅店。 美麗的不知名昆蟲 我住的旅店叫做 Pousada do Gloria,但旅店的老闆娘卻名叫 Ana,不是叫 Gloria。那麼誰是 Gloria?原來,這旅店離開 Emas 公園的一個偏僻的入口 Gloria Gate 只有兩分鐘車程,所以旅店以這閘口命名。說來,也許我接觸會計師、工程師、律師等比較多,而這些大「師」們傾向用老闆的名字為公司命名,所以我才有這盲點。原來店名不一定跟老闆的名字的!否則,香港通街通巷都是「嘉誠 XX 公司」、「嘉誠 YY 公司」、了!不過,這 Gloria Gate 的 Gloria 又是誰呢?跟 Emas 公園有什麼瓜葛?我問蒼天,蒼天無答案。 午飯後,我在房間小睡,醒來時剛巧老闆娘 Ana 在鄰房執拾。當時她手裡拿著塊布,但那塊布竟然在掙扎!原來布裡面包著一隻蝙蝠,是在鄰房找到的,不知怎樣竟然飛了進屋裡來。Ana 很有愛心,想把牠放生但又怕在烈日下蝙蝠無法適應,於是把牠放在屋前的洗衣間裡。在巴西,野生動物無處不在。 到下午三時多四時,太陽的熱力稍減,我們才再出動;沒法子,我們也得按照動物們的作息時間表。Izabel 指引 Nelio 往公園外的田野找大食蟻獸(giant anteater),還教我怎樣識別:如果草裡面有一些黑色的東西在移動,多半是牠了!由於粟米田都已收割,田間沒有藏身之處,食蟻獸不會笨得在田裡覓食,所以我們專挑水溝兩旁、長著長草的地方尋找。但其實田間一點也不寂寞,跑得快的動物就大模大樣地在空曠的田裡悠閑地踱步,例如鹿和南美鴕鳥,就很容易見到。說起來,鴕鳥的英文名字是“emu”,在葡萄牙文裡就是“ema”,所以 Emas 國家公園的名稱由來就是鴕鳥。根據我上面的命名邏輯,鴕鳥肯定是這個公園的老闆,才冠上了牠的名字! 田裡的鹿和鴕鳥 我們找了兩、三處水邊的長草區,沒有發現。之後來到一條小溪旁,卻給我發現一隻躲在路邊小樹後的食蟻獸。到我們停得車來,牠已跑掉了。我們嘗試沿著溪邊的草叢尋牠,可惜太遲了,已經不知去向。在 Emas 的第一隻食蟻獸,我就只驚鴻一瞥地,看見牠那黑色的大尾巴。 大食蟻獸在巴西的名字是 tamandua bandeiras;“tamandua”就是「食蟻獸」的統稱(當然,這是西班牙文 / 葡萄牙文的名稱),但食蟻獸也有不同種類。而 “bandeiras”卻是「旗」的意思。那麼,「旗」和大食蟻獸有什麼瓜葛?原來,巴西人認為牠的大尾巴好像一塊大旗般在屁股後面飄啊飄啊的,所以叫牠做大旗食蟻獸。據說牠這大尾巴很有用,晚上睡覺時可當被子蓋,不會著涼。大食蟻獸其實一點不算“大”,成年的也只有一隻牧羊狗般大小,只不過牠比其他種類的食蟻獸大而已。不用說,食蟻獸是吃蟻的,難道吃飯?!據說每隻大食蟻獸每天可以鯨吞三萬多隻蟻! 追尋食蟻獸失敗了,我們繼續前行。忽然,我看見遠處稀疏的草梗間有些黑色的東西在移動,正準備叫“tamandua!”時,移動的東西露面了,原來是一群野豬(peccary)。Emas 國家公園這一帶住著兩種野豬,一種是 collared peccary,特徵是脖子有一環白色的毛,活像戴了項鍊;另一種叫做 white-lipped peccary,下唇有灰白色的斑。我們現在看到的,是 collared peccary。牠們一發現我們的車子,就開始跑起來,要躲回樹叢。Nelio 馬上加油希望截住牠們,想不到這群身型胖胖的野豬,奔跑速度居然很高,還會像鹿一樣跳來跳去,非常敏捷。 生物光 晚飯後差不多八點鐘,我們又再出發;這次是入去公園裡面,除了尋找夜行的動物之外,還希望見到 Emas 公園著名的生物光。什麼是生物光呢?簡單地說,這兒有一種昆蟲名叫 Pyrophorus beetle,每年夏天,牠們會在白蟻丘的表面挖個小洞,然後把卵下在洞內。當卵孵化之後,幼蟲會發光吸引白蟻。傻傻的白蟻不虞有詐,自動獻身成為幼蟲的晚餐。這是多麼一面倒的買賣啊!把自己的子女生在人家門口,然後吃掉人家的子女!動物世界無奇不有。可是,幼蟲並不是每晚都發光的,牠要等到白蟻空群出動的時候才亮起來。背後的原因,相信是發光會消耗能量,所以幼蟲不願無端浪費氣力吧?畢竟我們家裡用電也得付電費啊!那麼,白蟻什麼時候才會空群出動呢?答案相信你可以猜中:就是雨後!在 Emas,通常旱季後的首場雨在九月尾十月初落下,可惜我來到 Emas 公園的時間不巧,這兒已經三個星期沒下過半滴雨,所以這天晚上雖然 Nelio 努力去找,始終沒看到生物光現象。我在網上見過一些生物光照片(下面附上鏈結),草原上的白蟻丘一個個像聖誕樹一樣,發出點點綠光,非常詭異。雖然沒見到生物光,野豬倒有好幾群,其中一群有50-60頭之多,一隻一隻蹦蹦跳地橫過車前面。 生物光鏈結:http://www.brasil247.com/images/cms-image-000401681.jpg 回到旅店已十一點,先洗個澡再說。我站在水喉下面,從頭上、身上流落浴缸的水竟是褐紅色的!原來,我整天坐在車子後面的室外座位,頭髮、臉上和耳朵後藏著的沙塵足夠鋪半個跑馬地!這是因為大草原本就沒幾棵樹,加上被大範圍開墾為農田,就算微風吹過也能刮起地表的泥土。在 Cerrado 這地方,洗澡是一項大工程,起碼花上半小時。 第二天,Nelio 計劃7時多才出發,並沒有我預期的早。不過旅店的早餐很豐富(其實三餐都豐富),我也樂得吃個飽。這天上午我們在公園裡走了一大轉,一直走到之前一日經過、有動物塑像的公園大門。湊巧今天附近幾個城鎮都派了代表來 Emas 這裡,和公園的幹事們商討公園的發展、維修、運作等等事宜,所以公園大門口的涼亭變成了會議場地,坐了十幾人。當然,凡是開會的地方少不了有些吃的和喝的,我們適逢其會也分一杯羹,算是這個早晨最大的得著。 這上午,沿途沒看見我的「目標動物」(即是我專誠來看的四隻怪獸),但鹿和洞鵑(burrowing owl)就隨處可見,洞鵑尤其可愛。牠們是貓頭鷹的親戚,但和貓頭鷹不同的地方,洞鵑是白天活躍的鳥類。這裡為什麼多洞鵑?因為 Emas 公園裡有很多很多白蟻丘(有人估計有二百多萬個!我想,這個人一生就只在數蟻丘!),而洞鵑喜歡在白蟻丘上築巢:因為白蟻丘一般都有一米以上的高度,洞鵑在白蟻丘頂築巢,保證乾爽!洞鵑怎樣個可愛法?且看下面的照片中被我稱為「搞笑三兄弟」的三隻小洞鵑! 搞笑三兄弟 搞笑三兄弟 video: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uNtWqHf5jc Izabel 還給我介紹一種果樹 lobeira tree,通常生長在切葉蟻的蟻丘上;樹上長著的果實當然就是 lobeira fruit 了(英文也叫做 wolf apple,所以我們可以把這種果稱為“狼蘋”— 註:別混淆了女排名將“郎平”)。這果實是鬣狼的苦口良藥:不錯,果是苦的,所以其他動物不吃它。但它卻是一種鬣狼的寄生蟲的剋星,鬣狼唯有定期服食狼蘋來杜蟲。鬣狼吃了狼蘋,有進當然有出;切葉蟻如獲至寶,排著隊把狼「便便」帶回巢作為肥料,培植牠們的蟻糧(一種真菌);狼糞裡不用說殘留了狼蘋的種子,在蟻巢環境裡正適合發芽,長出新的 lobeira tree!這就是為什麼狼蘋樹生長在切葉蟻丘上的原因。三個物種互惠互利,大自然真神奇! 午飯後,照例午睡一會。不過中午的太陽把旅店的房間烘得熱力沒法擋,縱有風扇,作用也很有限,所以最多睡半小時左右便給焙醒。唯有走到屋前的洗衣間陪伴昨天 Ana 捉的蝙蝠。這洗衣間有個蓬可以遮陽擋雨,而它的三面「牆」其實只是幾張防蚊網,因此坐在這裡比在房裡涼快。不過,小蝙蝠已不知去向,不明白牠怎可能這麼神通廣大,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難道小蝙蝠會開門? 下午四點,我們又再出動。出發前,Nelio 滿有信心地說:我們去看大食蟻獸!我當時在想,這胖子這麼肯定,莫非他已打過電話跟食蟻獸約好了?和昨天一樣,下午的時間我們在公園外的田間巡邏,只不過我沒預料到這個下午收穫竟會非常豐富! 出發不久,我發現了一項嚴重遺漏:忘了帶後備相機電池!若回頭去旅店取太費時了,只好省著用。誰知這麼一來卻害我失落了一張正面的犰狳「大頭相」!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的車子進入田間的小路不久,就給我看到一隻犰狳,在一個十多米直徑的大土坑裡忙碌著,不知搞什麼鬼。我下車走向土坑,牠卻忽然出現在土坑邊上,和我四目交投,相距只兩米左右。但我為了省電,沒預先啟動相機!到相機準備好,還未來得及取景,牠已回過頭去繼續忙碌。於是,在 Emas 見到的第一隻犰狳,就只拍到牠的屁股。不過,我仍然清楚記得牠的一對眼珠子望著我的模樣。 犰狳是隻怎樣的怪獸呢?Cerrado 的犰狳最大的有小狗那麼大,最小的就如小貓。犰狳的主要糧食也是蟻,所以住在 Emas這兒,就好像住在飯堂旁邊,肚子餓了走過隔壁就可以飽餐一頓。牠和穿山甲一樣,身上也是長鱗片,但犰狳的鱗片上居然也長出幾條稀疏的毛。 犰狳 跟著,我們開車去一處山邊。在山坡上,又給我發現一隻食蟻獸躲在路旁的灌木後面。牠一聽到車聲就立即向小山下的水窪跑,但山邊雖然長著長草,我們居高臨下還是清楚看到牠的背影!於是,Nelio 和我就展開追捕行動!Nelio 很狡猾,繞個大彎走在食蟻獸前面,來個包抄戰術。食蟻獸發覺下山的路被封,索性停下來分析形勢。這時我和牠的距離只有十米左右,但牠在山坡上方而我在山坡下方,只能看見牠黑色的身影,沒法好好看看牠的尊容。反而留守在車上的 Izabel 就可以清清楚楚看見牠的尖臉,拍下好幾張漂亮的照片!原來追尋動物和打工一樣,收穫與付出的勞力完全不成比例!世事就是這麼混賬!我已經替大家向 Izabel 索取她的照片(讓我說清楚:不是“Izabel 的照片”,是她的“食蟻獸照片”),讓你看看這隻「怪獸」。 Nelio 和我 — 食蟻獸在山邊較高位置,我們在牠下方 (圖:Izabel Nominato) 我在山坡下所看到的食蟻獸 — 背景可見 Izabel 在車上 Izabel 所看到的食蟻獸(圖:Izabel Nominato) 食蟻獸停了一會,憑靈敏的嗅覺「嗅」出逃亡路線,於是斜斜地往山上、朝著我們車子後面的方向走,然後消失在車路的另一邊。我雖然沒有面對面地看清楚食蟻獸,總算是成功和食蟻獸邂逅,這個下午的運氣真不錯!然而,好戲還在後頭! 在回程的路上,天色已黑,Izabel 和 Nelio 兩人都開亮了探射燈,照向路的兩旁。Nelio 忽然急煞車,並把探射燈照向右手邊的草叢,說了些葡語。Izabel 就給我翻譯:這裡有隻鬣狼!我睜眼看清楚,路旁有一隻大概和食蟻獸差不多大小,樣子像狼狗的大耳朵在徘徊著(這大耳朵當然還連接著身體的其他部份)。鬣狼的特色、也就是合資格做「怪獸」的原因,是牠們的腿長得不合比例,差不多有身高的三分之二。當然,我所認為的「不合比例」是我的主觀,鬣狼絕不會覺得自己的腿太長。由於光線不足,我沒有拍下這隻鬣狼的照片,只能拍短片。你若想看清楚鬣狼的怪模樣,請看這條鏈結:http://www.whiteoakwildlife.org/wp-content/uploads/2012/08/IMG_0711a.jpg 那天晚飯後,Izabel 便回家去。於是這晚上和明天早上就由 Margie 帶我找動物。Margie 的經驗比 Izabel 豐富,尤其這一帶是她的家門口,什麼動物住在什麼地方她最清楚。那夜我們入公園去,除了尋動物,還因為這晚上天氣涼了下來,想再試試能不能看到生物光。這晚,我們坐在車後面,迎著晚風,頗有點寒意。Margie 帶了張大大的毛氈,還樂意分半邊給我。反而我不好意思:她這氈是全白色,而我經過一天下來的塵埃洗禮,恐怕整個人都籠罩在沙泥中,肯定要弄髒她的毛氈!但想深一層,她這毛氈到今晚我們回來旅店的時候,應該已變成褐紅色的了。不過,她的好意實在令人感動。 不用說,生物光並沒見到,但見到狐狸、野豬、狸貓等小動物。就在回旅店途上,Nelio 終於給我找到一隻貘(tapir)。貘是南美洲體型最大的陸上哺乳類動物,比我們常見的豬還要大。但牠之所以是我心目中的「怪獸」,是因為牠的鼻子很長:不是小木偶的鼻子那樣像隻手指向前伸,反而像成龍的大鼻再加長幾寸,軟綿綿地垂在嘴巴前。Nelio 發現的是隻成年貘,牠在路旁的白蟻丘後面,就算我們用探射燈照著牠,牠還是那麼安詳地站著。良久,才一晃一晃地步向草原深處。我正在慶幸這半天之內就找齊了四隻目標動物,卻還在旅店前面不遠遇上另一隻貘。這次見到的是隻年青的小伙子;牠同樣沒逃跑,繼續在田裡悠閑地覓食。 貘 旅店後面的樹林裡住了一群野豬,每天中午來到旅店的籬笆旁覓食 所以,今天是我的幸運日(lucky day),能在一天之內看到我遠道而來看的四隻怪獸。美中不足的,是錯過了生物光。那麼,我是不是註定還要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