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工作的這些日子,由於我不是主力做樓面,所以接觸客人的機會不多,不過還是遇過幾個印象深刻的客人。除了上次那個酒鬼(詳看【留法日記#36】)之外,以下兩個是我覺得比較有趣的「茶煲」(註一)客人。 一。法國版維園阿嬸 某天,我在廚房工作完畢準備收店時,聽到老闆娘在外面和客人聊天。原本我不以為然繼續收拾東西,但當我擦好桌子洗好碗碟後,我仍然聽到她們在外面聊天。那時我心想:「我都已經收了那麼久了,她們也真能聊!」結果當我執拾好所有東西出去後,老闆娘用剩下半條人命的聲音和我說:「我的天!那個女人剛剛一直抓著我聊天,不斷地在說法國現在經濟民生如何如何,政府又如何無能,足足聊了一個小時,我聽到快崩潰了!」 過了幾天,老闆娘突然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廚房:「她又來了!你幫我出去招呼她吧!」於是今天我們便主僕互換,由我來做樓面,老闆娘在廚房炒菜。不出所料,這位法國版維園阿嬸(註二)一點好餐後,便開始抓著我東聊西聊。但這回由於我的法文不好,所以也無法對她說的經濟民生議題發表甚麼意見,只好默默地聽她說話。不過以我的經驗來說,這種愛說話的人其實是想要個聆聽者聽她的話,只要你裝作很用心地聽,適當的時候加點點頭之類的同意動作,基本上她是不會在意你有否有回覆過甚麼的。果然,那天她便一直發表自己的偉論,到最後她還稱讚我們餐廳的食物很好吃呢!而我嘛,那天就只需要聽她吹水,甚麼都不用做工資便袋袋平安。 二。佛山痴情男 某天準備開店時,小冉告訴我外面來了一位廣東人,老闆娘和他聊了很久。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來見工的,於是當老闆娘進來時,我便問她他是否我們的新同事。沒想到老闆娘竟然說:「哈,想你也想不到,他是來找我們介紹翻譯的!」原來,這位男子來自佛山,他認識了一位法國女友準備和她結婚,可是對方的家長不許女友嫁到中國去,於是他便千里迢迢來到法國「箍煲」。來到法國後他發現需要找人翻譯一些文件,可是由於人生地不熟不知在哪裏找人幫忙,所以他便隨便找了一家中國餐館,然後請求他們介紹中國翻譯。聽完後雖然我覺得整件事十分奇情,可我還是很佩服這位佛山先生有如此大的勇氣,千里迢迢來這裏挽留一段感情。不過之後老闆娘繼續說:「可是呢,這個人我覺得他有點矯情,例如剛剛他在吃我們的煎餃時,說我們的餃子皮很生吃不下去,於是就把皮全吐出來只吃餡料,可是我剛剛端出去時明明就是熟透了啊!真令人搞不懂!不過還是希望他事情順利吧!」 如是者又過了幾天,某天老闆娘進來說:「佛山客人來了,等一下把麵加多點料吧!」我一看出去,嘩!他的樣子憔悴得很,好像十天沒睡過覺般,整個人像氣球般洩了氣,完全沒有神氣可言,來到餐廳就只把身體「掛」在椅子上(已經不能形容他是「坐」在椅子上)。老闆娘說:「她的女友回來法國之後移情別戀,認識了一個新的男友,所以他這趟真的白來了。更糟的是,由於他原本打算要辦很多事,機票也買了一個月期的,現在甚麼也辦不成,他還要留在這個傷心地十多天,唉!也難怪他會如此的憔悴。」聽完之後,那天他點的那份炒麵,我不但多加了料,更落足心機去炒,希望他在吃完這碗麵之後能夠重新振作。最後碗收回來時,我一看,真的吃得一條麵也不剩!果然,如果你很用心去煮一頓飯的飯,吃的人是會感受得到的。佛山先生,天涯何處無芳草,離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希望終有一天你會找到那個懂得愛惜你的人! :-) 註一:茶煲是英文Trouble的港式翻譯,意指麻煩的人或事。 註二:在香港,每星期在維多利亞公園也會舉行針對政治民生等議題的論壇,而不少親中人士也會聚集在場外叫囂和發表挺共意見。由於他們多為老人,所以大家便將他們稱為「維園阿伯」。久而久之大家便會叫那些喜歡就時事議題發表意見的人為「維園阿伯/阿哥/阿嬸」。 Facebook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