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好像有點誇張,但這卻真是當地的物價。你沒看錯,是一棟,非一家、非一個床位。在我們聽來,或有點匪夷所思,我心忖,五千歐羅?我在提款機都能提出來了。 這卻是波斯尼亞近郊一帶的生活條件。當地團的導遊笑著問我們這些「富裕國家」的城市人:If you able, will you buy it? 我相信,我們整台車的人都「able」,但沒有誰會願意去買。 波斯尼亞經歷了長期內戰,當地很多建築物仍是滿目瘡痍,甚至是一座座的「子彈樓」(他們口中所說的"Bullet building"),牆身滿佈了當時的子彈孔;由於他們窮困,連維修的錢都沒有,他們依舊住在其中。甚至,某些商店和餐廳,曾被炮彈擊中,天花穿了個大孔,他們只拿一些膠板甚至布料蓋著,就繼續營業了。營業不到嗎?他們一樣能夠生存。 導遊說,政府希望透過發展旅遊業,透過旅客消費去刺激經濟,但那只是「重點」發展某一兩處的旅遊城市,對較偏遠地區卻沒多加支持,令鄉村居民繼續貧困,學童要攀山涉水上學、村民要開半小時車才能購得日用品。不過,他們習慣了,其實又沒有甚麼所謂。反正,日子過得久了,早已習慣了。 導遊看著我們問:Cheap means trouble to urban people, right? 一時間,我亦無言,似乎又說得有道理。 他問我在香港,五千歐能買到樓嗎?我笑說,別說連首期都付擔不來,隨時只能交兩個月租,同行的美國人亦有同感(據她所言,似乎紐約的樓價也不敵香港,陰功),導遊大抵也心知答案。他說,物價便宜或有代價、物價貴亦有其代價。 的確,對我們來說,住「子彈樓」好似很「核突」、買或租了一家店來做生意,天花竟穿了個大孔,「開玩笑嗎?」,但你若要一個華麗或「完整」的外殼,自然就要多一筆錢了。住宅也好、做生意也好,門面當然最緊要啦!你覺得住這些地方仿像「歸園田居」,但要方便當然就有所取捨了。當大家覺得城市樓價和租金都負擔不來時,要你過這些隱居的生活,似乎你又接受不到。 在這個還未成旅遊點的山城鄉村中,看到的人都很樸素、生活很簡單,看見我們幾個外來人也很熱情招待,從他們的臉上,卻看到了真切的笑容。的確,他們住的樓房很殘破、很簡單,部份可能曾被戰火徹底摧毀了,如今只是一座簡簡單單的石堆出來的新建樓房,看著他們與鄰里之間的關係,又很和洽密切。這是我們住在上千尺豪宅都得不到的。 我們幾位「城市人」跑到了山城的最高處,看著眼前最非常寧靜而又美麗的景色,不若而同地讚嘆:住在這裡也很舒服呀!一望無際、空氣清新、零壓迫感。只是,認真想想,要你真的住在這個地方,沒有商場、沒有速食店、沒有超級市場、沒有巴士、沒有地鐵、天天對著一樣的人和一樣的風景,你又接受得來嗎? 導遊笑說,「城市人」第一感覺會覺得:「五千歐買去放租都好丫!」(當然有誰會租也是問題),對當地人而言,這卻是一個他們生活的地方、是他們的家,而非一個商機。 的確,我們可能覺得城市生活很昂貴、租金樓價貴得誇張,當大家有選擇機會時,似乎又沒有人會願意去接受這種生活模式。我們選擇用錢去追求快樂、希望住大屋住豪宅,卻永遠領略不到這種「最簡單的快樂」。 我並非「扮清高」,你給我選擇,我都不會「五千歐買棟樓」在這裡生活,在澳洲住過那些鳥不生蛋的小鎮幾個月已受夠了。當大家覺得城市生活開始接受不來時,又可會想想在此「五千歐買棟樓」,過著最樸素的生活? 攝於Pocitelj, Bosnia and Hercegovina Facebook專頁: https://www.facebook.com/360.days.in.austral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