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地面溫度為37攝氏度......" 我在機艙裡聽到這數字,頓時傻了眼。37度,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平日在香港32度,已經覺得受不了,再加五度,又是怎樣一個世界? 步出機場的一剎,咦,原來乾煎的37度,比香港蒸籠式的32度要來得好一點。因為有爸爸的朋友來接我們,所以真的是半點力氣也不用花,與自己一個人出外,左手拿地圖,右手拿行李,左走右走的景況,太不同了。 我坐在車上往外看,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城市綠化度高,規劃也好像挺進步。偶然一棵銀杏閃過眼前,我問道:"爸,這裡之前就是薄熙來管的吧?" 爸點點頭,然後便跟叔叔討論起重慶這十年的發展來,中間講到那些銀杏樹有多貴,秋天落葉時滿地金黃有多美。記得那時候薄被拉下來,重慶有些老百姓竟捨不得他,我這刻又有了一點點新的感受。我看著窗外的風景,竟嗅到一絲香港的味道,這到底是不是好事? 叔叔在車上就說:"今晚就立即去吃火鍋,不怕吧?"爸爸和我都是極愛吃辣的人,同聲道:"不怕!" 我望望媽媽,她卻是一副無奈恐懼的樣子,但你要知道,家事常常都是少數服從多數的。 在酒店和表舅父會合後,便在酒店休息了一會兒。說是休息,不如說是呆坐。我這時便懷念起自己獨個旅行時的時光來:如果是自己一個人來,我會住在市中心附近,有空檔便到處逛逛;我或者會住青年旅舍,有空檔便跟其他遊人聊聊天。今日的旅程好舒適,但又少了一點自由和感受。 六時多出發去吃火鍋。還記得嗎?四川人都說:"吃火鍋要去重慶!"所以我好期待,最主要是想知它到底有多辣,和四川的有什麼分別。叔叔說如果我們不怕辣,可點中辣鍋底,最後端上來的是一大鍋深紅色的。服務員給我們拿來了茶水,圍裙和熱毛巾,然後給我們每人來一塊吐司,用重慶話說了句:“#@$&-@ xiyou." 什麼?我實在聽不懂她講什麼,但看看我們每人所得的吐司,大小不一,表舅父拿到的還是吐司皮,我恍然大悟,問道:“吸油用的?" 服務員點點頭。幸好,我們沒把它吃掉。嘿,你最清楚這危機,香港人吃慣了西餐,而西餐一般都是先上麵包的嘛。 接下來,服務員給我們每人拿來了一小罐類似飲品的東西,千萬不要喝,那叫油碟,其實是麻油或清油。這東西我在成都遇過,你把它倒在碗裡,加入些少鹽,蒜,白芝麻和香菜等,就成了這邊人常用的火鍋醬料。在成都一大班人聚在一起時,我們就愛討論火鍋醬料的問題,北方是麻醬麻醬麻醬,中西部是油碟油碟油碟,南方是醬油醬油醬油。 中辣,剛開始一兩口有點辣,但辣的感覺很快便消退,特別是你可用吐司吸走辣油,沾上點點麻油,辣度便大減。我是個嗜辣的人,中辣真的不夠,如果是大辣,應該會很爽吧!但慢慢吃下來,湯底越來越濃,辣度也開始出現變化,開始聽到些"絲絲"聲,哈哈,你就知道有人覺得太辣了。表舅父已在灌啤酒。我問爸:“辣嗎?“ 爸爸點點頭。爸是個超能吃辣的人,但這次竟然是他比我先喊辣,可見這火鍋也不是好惹的。說來奇怪,辣過了,麻的感覺便出來了。四川火鍋是一來就整個麻,但重慶的是先辣後麻。聽說重慶每家火鍋店都有自己的湯底,所以我不知道是否每家重慶火鍋都是這樣,以上只是我這次的小體會。 至於吃什麼,潮洲男人在重慶,自然是內臟的世界:鴨血,牛肝,豬黃喉等等,我猜你不大想知道。 如果你讀到這裡,謝謝你,其實我用電話打字,真的好痛苦。告訴你一個消息吧。本來我們是想坐船遊長江三峽的,但沒買到票,熱情豪爽細心周到的表舅最後幫媽和我作主,後天飛西雙版納,機票酒店什麼都幫我們訂好,他和爸則因為工作關係先回家。別說體力勞動,我在這裡連腦都不必用。表舅父與我雖沒見過幾次面,卻如此款待我,就只是因為實在而虛無的血緣關係。但我呢,很多時候我會覺得我的家就只四個人,家族觀念雖然我還是有的,但說來也有點遠。我總說潮州人太傳統,家庭觀念太重麻煩,但很多時候我真的好希望自己的心可以大一點,多容幾個人。